“薛公,咱们既然是明人不说暗话,那晚辈就更坦诚些,您可别怪晚辈说的话太直。”苏栖寒轻笑着道,“太子殿下尊称薛公一声老师,对薛公颇为崇敬,也因此薛公一直都为太子殿下保驾护航,您是要看着他坐上那把椅子的。”
薛明贞收了三分笑意,定定地望着苏栖寒,“你这话要是传出去,都够你掉脑袋的。”
“晚辈这话是和薛公说,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薛公德高望重不是那等会告密的小人,这话传不出去。”
苏栖寒任他打量,坦然地笑着道,“而等太子殿下坐上龙椅,那如今的太子妃就是日后大盛的一国之母。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历朝历代,都不可小觑了枕边风。这皇后娘娘吹起枕边风来,可比宠妃们还厉害。”
他说的这些话要是传到皇上耳里,那就是妄论皇室大逆不道,薛明贞却只是端着茶盏,又喝了一口茶润着嗓子,也没喊停,只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太子殿下的正妃必须是位贤妃,这样将来大盛才能有一位贤后。在这件事上,薛公的看法应该和晚辈一样。您作为太子的老师,肯定比谁都希望太子殿下娶一位有贤德的正妻,若是这个人选没选对,那将来肯定会惹出大祸患。”
说着,苏栖寒还问道,“薛公这副凝重神情,莫非是晚辈说错了?”
薛明贞轻轻晃着手里茶盏,笑了一下道,“老夫只是有些好奇,在栖寒眼里,什么样的女子算得上有贤德,最配得上太子殿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
听他话的女子。
但苏栖寒不能明着说出来,不然自己的项上人头就真快落地了。
“我家五娘就是这样的女子。”他正色道,“若是薛公能助五娘坐上正妃之位,栖寒今后愿为薛公效犬马之劳。”
薛明贞听了后又是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栖寒啊,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夸赞自家孩子的。你说你家五娘最有贤德,就不怕把她捧杀?”
苏栖寒微笑着道,“只要薛公看得上她,晚辈就没什么好怕的。”
薛明贞这次不笑了,他放下茶盏,抬起眼,微眯着看苏栖寒。
苏栖寒生了一副好皮囊,年轻时在世家子弟中是出了名的面如冠玉,如今人到中年已是四五个孩子的父亲,皮相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岁月气息,可仍旧留有当年的俊朗轮廓。
若是苏家五娘长得像他,那容貌肯定差不了。
“说起来,你家五娘好像来过薛府几次,和老夫家里那几个丫头都是手帕交,只是老夫一直忙着为皇上分忧解难,并未叫她到跟前来请安,也不知她终究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子。”薛明贞沉吟着,缓缓道,“来日你让她再来一趟薛家,老夫要好好看看她。”
苏栖寒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此次来的意图,已经成了一半。
他连忙笑道,“薛公想见五娘,那还不容易?实不相瞒,晚辈出门时,也叫五娘跟着,眼下她就坐在薛府外的马车里。您要是今日有心情叫她,我就叫她进来给您见个礼。”
薛明贞听到他把人都带来了,眉头微挑,顿了片刻轻笑道,“那就让她来吧。老夫倒要看看,她是不是个体面的,配不配得上太子殿下。”
苏栖寒见薛明贞点头,便走出厅外,对他带进薛府的苏家家仆吩咐道,“去请五小姐进来,告诉她,别忘了离家前我交待她的话。”
苏家家仆领命而去,一炷香之后,一个上身着撒花烟罗衫,下穿银绣纹百蝶度花裙,头戴珠钗的少女莲步轻移,缓缓走到苏栖寒面前,双手规矩地叠在腰侧,乖巧地唤了一声,“伯父。”
“五娘。”苏栖寒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确保她仪态上没有问题,又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道,“薛公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苏五娘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栖寒身后进了前厅,然后在苏栖寒的指点下朝着薛明贞行了大礼。
“五娘见过薛公!”
“五娘是世交之家的女儿,怎么如此生分?叫老夫一声阿公就好。”薛明贞的声音低沉沧桑,温和宽厚。
但苏五娘却不把他真当成和蔼的长辈,因为来薛府之前,苏栖寒就对她耳提面命,告诉了她薛明贞此人是即便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还能将她轻易看透的老妖怪。
“五娘见过阿公。”
她不敢在薛明贞面前卖弄什么小聪明,就按照苏栖寒提前叮嘱的,薛明贞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略带羞涩地抬头,换了这一声阿公。
薛明贞望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顿了顿道,“五娘是属马的?”
“阿公说的没错。”苏五娘连忙点头。
薛明贞在心里一算,属马的,那今年就是刚好及笄了。
说实话,即便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这苏五娘长得都算是很有几分姿色的美人胚子,只不过,她的外貌有些小家子气了,是那一类惹人爱怜的长相,娇嫩有余,却缺了几分太子妃该有的雍容明艳。
依他看,这个苏五娘适合当太子妾室,被封个良娣良媛什么的都好,要让她当太子妃,怕是有些撑不住场面,也合不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