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贞微微挑眉,眼里闪着精光,神情变得更为晦涩,“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这边刚提到他,他那边就登门拜访来了,莫非他是有顺风耳?他可说了,他是为什么而来?”
“苏老爷就说想和薛公喝杯茶。”
闻言,薛明贞沉下眼眸,思虑片刻后起身道,“罢了,那老夫就去见他一面。”
薛府前厅。
一个穿着墨色直裰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正喝着清茶,看到薛明贞大跨步走进来,便放下茶盏,微笑着站起身,“薛公,晚辈不请自来,还望您见谅。”
“栖寒,咱们也是莫逆之交了,你跟老夫怎么还是如此见外?”薛明贞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在家仆面前提起苏栖寒,还是一脸阴翳,在见到苏栖寒本人后,却笑得和蔼亲切,就好像他真是一个乐于交友胸襟宽厚的长辈老先生,一点都没有身为首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场。
但苏栖寒对他了解颇深,心里自然清楚,他这幅样子只是在人前的伪装,而且每当他摆出这般模样时,他往往都不想和他面对的这个人多谈什么。
不过顷刻之间,苏栖寒就判断出薛明贞是不欢迎他来的。
“薛公,晚辈冒昧前来叨扰,是有要事和您商量。”可他苏栖寒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都登了薛家的门,那他今日必要讨一个说法。
闻言,薛明贞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对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薛明贞坐下后,苏栖寒才入座。薛明贞拿起自己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眼里含着笑意道,“这庐阳的紫笋茶,就是合老夫口味,也不知栖寒你喝不喝得惯。”
苏栖寒耐着性子,和他聊了几句紫笋茶,才道,“薛公,晚辈今日来,为的不是宣平侯府的事,这个您大可放心。”
薛明贞听后哈哈一笑,望着他道:
“栖寒啊,老夫和你相识这么久,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老夫知道你姑妈是宣平侯府的侯夫人,但你这人冷静,讲理,心里明白宣平侯府遭此大难是他们自作自受,因此不会做不过脑子的事,更不会强人所难。”
他言下之意,就是他从未担心过苏栖寒会因宣平侯府的事来找他求情,或是发难。而他话里明着是褒奖,但苏栖寒又怎么听不出,他是在敲打自己,告诉苏家别做不自量力和薛家对着干的事。
苏栖寒的眸光沉了一沉,在朝薛明贞看去时,却又是温润如玉,“晚辈很同情姑妈的遭遇,但她一个出嫁妇便是夫家的人了,如今她夫家对皇上不忠犯下这么大的罪过,惹得皇上震怒,晚辈爱莫能助。”
薛明贞点头道,“我懂,我懂。”
苏栖寒心道,你当然什么都懂了,就连宣平侯府犯的事,里面就有你薛家一笔。
宣平侯府没出事时,你薛公充当侯府靠山,由着宣平侯疯狂敛财,再由他私下里孝敬给您老人家;如今东窗事发,您就二话不说把自己撇出去,还不忘反过来踩宣平侯府一脚,在皇上面前装忠臣,营造出自己连姻亲都不顾的大义凛然的家是,真是好不虚伪!
可苏栖寒在心里把薛明贞讽刺得再响亮,也终究是只能在心里。
除了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安王殿下之外,还没有谁敢和薛明贞硬碰硬的,他苏栖寒有家有口的,论背景没安王硬,论胆量没安王肥,在薛公面前,还得继续装孙子呐。
毕竟一个已经出嫁的姑母,比不上全家那么多口人的荣华富贵重要。
“晚辈原本怕薛公因此事对苏家心生芥蒂,但今日和薛公畅谈一番,见到薛公如此通达,晚辈就知道,是晚辈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苏栖寒脸上的假笑堪称完美,但看在薛明贞眼里,仍然是漏洞百出,“晚辈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晚辈的侄女进东宫一事,想向薛公讨一个主意。”
薛明贞露出了然的神情,对苏栖寒所言并不意外。
“原来栖寒是为了你家五娘。”他笑着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那边,老夫确实是能说得上话的,但东宫选妃的事,终究还是要太后娘娘来定夺,老夫不便插手。”
闻言,苏栖寒心里闪过诸多念头,最后就化成满含试探的一句,“晚辈听说太后娘娘本来有意让花家女当太子妃?”
薛明贞嘴角笑意变深,望着他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苏栖寒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笑了笑道:
“晚辈不敢乱说,这句话属实不是空穴来风。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内侍说,她老人家不想给太子娶一个娘家太厉害的正妃,怕是太子登基以后,会出现外戚祸乱朝政之事,但也不能委屈了太子,给太子娶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这样的姑娘就是再贤惠,日后也当不了母仪天下的皇后。那花家女本来就是太后娘娘眼里合适的人选之一,可这中间却出了些意外。”
“花家女福薄,虽得太后娘娘另眼相看,却没这缘分进京入东宫,这也是她们花家的遗憾。”
薛明贞捋了一把胡子,笑容不变,“京中并不缺符合条件的贵女,接下来太后娘娘能看上哪家姑娘,就要看谁运气好了。但老夫觉得,凭你家五娘的才艺双绝,肯定入得了太后娘娘法眼。”
苏栖寒来这里,可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