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满脸惊疑不定,但见苏氏神情如此平静,她狠下心来,点头道,“好,仆妇就按老夫人您说的做。”
富贵险中求,在绝境处求生也只有豁出去才行,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
她愿意冒着被安王的暗卫抓到的风险,也要试一试。
入夜。
周妈妈将苏氏说的包袱揣进怀里,坐在床边心惊胆战地等着。
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屋子的窗户上,像是一块石子。
她连忙站起身,虽然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但她还是猫着腰做贼心虚似的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竟然看到了一个没脸的女人,给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她反应还算快,立刻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朝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恐地望着那没脸的女人,不知道自己这是真撞鬼了,还是因为心里有鬼眼前出现了幻觉。
就在她吓得快要晕过去时,那女人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她大喘着气,又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朝窗外看了看,确定了院子里根本就没人之后,只能把刚才所见解释为老眼昏花。
但就在她转过身时,那个没脸的女人竟然就站在她身后!
“老天爷——”
周妈妈声音都变了调,但还没等她叫出声,那女人就抬起宽大的袖子罩住了她的脸,一阵清幽诡谲的香气从袖子里传出,她不过吸了一口,就只觉浑身无力,嘴巴徒劳地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但意识却还清醒着。
她眼睁睁看着那诡异的女人俯下身,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春饼似的东西盖在她脸上,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物事,只感觉被覆盖的连声一阵湿冷凉意,又有些黏黏的,好像自己凭空多长了一层皮。
随即,女人伸手在她脸上四处按柔着,过了片刻后她便见女人转身走出屋子,正当她以为女人不会再回来时,对方就抱着一身官差的衣裳回来了,蹲下来开始给她换衣服。
周妈妈这才明白,原来这没脸的女人不是鬼,而是侯夫人苏氏请来帮她离开侯府的。
因此,她不再满心惊惶,任凭女人对她上下其手。
换好衣服后,女人用两根青葱似的手指夹着一颗棕色药丸,塞进了她微张的嘴里,让她含着。
那药丸苦涩的味道在周妈妈嘴里化开,她立刻恢复了力气,只是身上还有些发麻,缓了缓才从地上起来。
“记住,你叫王仁,诨名王麻子,是丙字队的二等官兵。”
周妈妈仍旧看不清女人的脸,却听到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这是王麻子的令牌,到时会有人查你的令牌,你就把令牌交给他看。”
说着,女人就将官府的令牌递到周妈妈手里。
周妈妈接过令牌,低头看着,脸上有几分迷茫,“可我一个老妇人,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我?”
女人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照照镜子。”
周妈妈走到身后铜镜前,看到铜镜里映出的那个陌生男人的脸时,她惊呼一声,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脸!
“我在你脸上盖了一层人皮面具,你现在就是王麻子的模样。而你和他的身量本就差不多,虽说你是女人,但你身子壮又高挑,穿上他的衣服后,足够蒙骗那些人的眼睛。”
女人在她身后冷冷道,“如果是在白天,熟悉王麻子的人在日光照射下还是能看出你不是他,但现在是深更半夜,即便有灯笼也不会照得太清楚,是你借着他的脸逃脱的最佳时机。”
周妈妈听着这话,就好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那一层冰冷微黏的触感,两只手哆嗦了一下,又听女人道,“要是碰坏了我的人皮面具,你就出不去侯府的门了。”
周妈妈连忙放下手,扭过头对女人赔笑道,“这位姑娘,不知我该怎么称呼您?”
对着一个没脸的女人问这话,周妈妈心里还是有些瘆得慌。
更让她瘆得慌的是,女人古怪地笑了一声,笑得她后脖颈都发凉。
“叫我仙姑就是。”
闻言,周妈妈在心里暗道,你这阴森森的连脸都没有,还仙姑呢,我看叫你鬼姑还差不多。
但她一张口还是恭恭敬敬叫了仙姑,眼睛瞄在地上,也不敢仔细看仙姑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把东西拿好,我送你出去。”
仙姑冷冷道。
周妈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小包袱,心道这就要走了吗?但见仙姑像没长脚一样朝外飘去,她怕被落下,连忙跟上。一进院子,她抬头望了眼天边的月亮。
这大概就是天公作美,今夜的月色都这么晦暗。
她一路迷迷糊糊的跟着仙姑,一边走一边想,待会儿出府时会不会顺利,她的伪装能不能被蒙混过关。她又想到,若是一切顺利,她就这么离开了宣平侯府,那她和老夫人和这侯府内的大小主子就永远都不会再相见了。
这也毕竟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但要离开时,她对这里却没有留恋。
在距离西角门只有几步路的时候,仙姑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
周妈妈见她停下便试探着问道,“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