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铃铛这两个字的刹那,盈袖变了脸色,虽然她很快就掩饰住神情的异样,但终究还是晚了。
“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花辞树冷眼看着她,对在一旁守着的女暗卫道,“麻烦你站远一点。”
女暗卫从善如流地往外走了几步。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若是盈袖忽然暴起意图伤害花辞树,她有足够把握拦住盈袖。
虽说她早就确认了盈袖是真的不会武功,也没受过任何刺客训练,但身为安王府最顶尖的暗卫,她绝不会放下戒心。
毕竟狗急了能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是一个颇有城府的蛇蝎美人?
盈袖望着脸上覆了白纱的花辞树,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三分惧意。
这种惧意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
上一次她有这种感觉,是在曾嵩被抓捕,整个醉花楼被围住时;再上一次,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半大少年被带到她面前时,少年忽然对她睁开双眼,眼里流露出的狠意让她心惊胆战——
“盈袖姑娘,你害怕的是什么?”
盈袖眼前有刺目的绿光闪过,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待她重新睁开眼时,就看到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很年轻,也就刚到弱冠之年,浑身的风度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必定是天之骄子。
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含羞带怯,容颜柔媚可人,正是宛芳。
“盈袖做了这么久的花魁,即便她再美艳,邺城的男人也快腻了她了。你比她年轻,长得也不比她逊色,戏唱的又比她好,我就爱看你的贵妃醉酒。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取代她的。”
“惊蛰公子,奴家真的能比得过盈袖姐姐吗?”
“我都被你迷倒了,你怎么就比不过她?”
“公子,你真好——”
说罢,宛芳就小鸟依人的靠在男人怀里。
盈袖瞪大眼睛,强忍着才没上去把这两人扯开,紧接着她眼前的情景又换了,变成宛芳穿着花魁的百锦石榴裙站在花车上,受万人追捧,笑得心满意足。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位置。
她的耳边又响起曾嵩无情嘲弄的声音,“你已经老了,做不成花魁了,没有男人愿意为你一掷千金了。本来我可以放你走的,但你知道太多秘密,我只能让你永远闭嘴。在你死后,宛芳会取代你,你就安心上路吧!”
下一刻,血光四溅!
盈袖再也承受不住,尖叫出声。
被更年轻貌美的女人比下去,被当成弃子灭口,这就是她最深的噩梦。
她不是怕死,而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的命就这么苦,不甘心她一个身处逆境的弱女子付出一切才获得今日的风光,却要被曾经利用过她的人抛弃,被另一个远不如她的女人取代,然后凄惨赴死——
花辞树看到盈袖美艳的容颜变得狰狞扭曲,嘴里不停地叫喊着只言片语,就知道她已深陷在幻象中不可自拔,不知身处何地,今夕何夕。
“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可以救你。”
闻言,盈袖猛地抬起头。
在发挥到极致的阴力作用下,她已神智模糊,连花辞树的身影都看不清楚,但这句话听在她耳里,犹如天籁。
“仙姑,是您!您又来救我了!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我会像以前一样听话的!”盈袖颤声道。
花辞树神情一变。
从盈袖的话来分析,有这位“仙姑”帮过盈袖,还是帮助盈袖解决了很大的问题,以至于盈袖深陷在最恐惧的噩梦之中,还把“仙姑”当成救命稻草,觉得对方有这个能力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我已经帮过你了,你想让我再帮,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辞树尽力用“仙姑”会有的语气,套盈袖的话。
盈袖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刚才和花辞树对峙时的无所畏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都没了模样。
她本来是不想哭的,但现在让她这个濒临绝境之人见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看到了希望,她的悲愤和恐惧像是找到了出口,全都倾泻而出。
“仙姑,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您知道我的决心。曾嵩是薛家的走狗,还有那个薛惊蛰是京中首辅大人的嫡孙,我都能为了您对他们阳奉阴违,这还不足以表明我对您的忠心吗?”
盈袖又哭又笑,眼里放着渗人的光亮,“您是想让我杀人,还是如何?这都不在话下!”
花辞树听的咋舌。
原来除了薛家和安王这两方势力之外,邺城还有神秘的第三方势力。
盈袖原本是薛家的棋子,却在暗中为这第三方势力做事。
花辞树又想起泄露宣平侯底牌的陈文霖。
她一直都很好奇,陈文霖究竟是怎么知道宣平侯最要命的秘密的,现在来推测,陈文霖会不会也和这神秘的第三方势力扯上了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从现在的局面来看,第三方势力是想助安王一臂之力,早日整垮宣平侯府,也是冲着薛家来的,但他们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下判定。
毕竟在天下这盘风云变幻的棋局上,彼时之友很可能是他日死敌。
对了,还有宛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