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所知,段章这人惯会将自己的真面目掖着藏着,很少锋芒毕露,除非是谁真的触及到了他的逆鳞,才能有幸得见他动怒的模样。
但她别说是触到他的逆鳞,她根本就没做过得罪他的事,他怎么这样看她?
段章瞪了花辞树半晌,见她半点都没有松开怀里少年之意,只是愣愣地回瞪着他,气得心口都疼,当即就冷笑道,“看来本王来的不巧,不小心撞破了你们的好事。”
花辞树听他阴阳怪气的,心里琢磨了片刻,想着他是为何生气。
想来想去,她连段章是昨日吃得太多,今日肠胃消化不好有些便秘,所以迁怒于她的事情都想到了,但就是不敢往他是见她和这名少年举止亲密,因此吃了醋上面想。
她想,安王殿下这样要成大事的人,怎会拘泥于儿女情长,因她吃醋呢?
她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免得将来徒增笑柄。
但她还是松开搂着少年的手,又收了阴阳玉的神通。但迷香还燃着,少年又本就脑袋缺了一根弦,并未从见到亲娘的喜悦中醒来,只用委屈的神情看着她,好似是被抛弃了一般。
花辞树心中一软,正想对他说什么,段章已经快步走进屋里,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她和少年中间。
少年在看到他的这一刻,终于醒了过来,但稚气的眼里还有尚未褪去的迷茫。
原本躲在屋子角落的红鸢走了出来,看到段章面色不善,心里五味杂陈。
花辞树怕自作多情不敢往那方面想,但他早就习惯了自作多情,因此将段章脸上的醋意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安王殿下对花六小姐,还真是情有独钟了,连看到她抱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傻子都要生气。
想及此,他的脸色也不自觉的沉下,当花辞树瞧他望去时,就发现他们这对主仆都摆起了脸子,一个比一个难看。
她在心里啧了一声,暗道自己是摊上了一对活祖宗。
她原本还指望红鸢解释清楚原委,但现在看来,他是指望不上了,她只能靠她自己了。
“王爷,我——”
可她才开了口,段章便截住她的话头,“人家这孩子才多大,心思澄净,你这么搂着人家,不是占人家便宜吗?”
花辞树解释的话生噎回了肚子里,她瞪着段章,满头黑线。
段章见她脸色不好,还挑眉道,“怎么,你觉得本王说的不对?”
花辞树心道,那我哪敢呢,您是王爷,你说什么都对!
但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真说出来那就是安王殿下抬杠了。
段章的目光又落到花辞树手里的渡魂铃上,露出玩味的神情。
花辞树不知道他又有了什么鬼主意,紧接着就听他道,“这铃铛看着很是小巧可爱,给本王瞧瞧。”
她毫不犹豫把渡魂铃抛给他。
之所以是抛,而不是递,是因为红鸢和少年还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眼睛都睁得很大,这情景很是尴尬,她不想和段章有任何肢体接触。
这个念头生出之后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她有前世的记忆,并不是在男女之事上单纯无知的闺阁千金。她心知肚明,当她想着要在旁人面前与段章避嫌时,不仅是出于礼数,更多的是她不平静的内心在作祟。
所以,她在怕什么呢?
怕旁人的眼光,怕红鸢他们误会吗?可她一个私自离家跟着非亲非故的男人跑来盼州的女子,要是还怕这个,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段章见她垂下眼眸,掩住眼中波澜的动作,内心也在不停揣测,她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两人俱是内心泛起涟漪,又俱是强装冷静,不肯显露分毫。
段章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大了,甚至可以说是失态了,为了掩饰,明明此刻心思根本就不在什么渡魂铃上,却低下头开始研究渡魂铃。
“这铃铛——”
他像模像样地左看右看,又晃了晃,但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红鸢在这时开口为他解围,“王爷,您仔细看铃铛内侧上刻着一行小字,似是梵文。”
段章按照他说的,把铃铛拿到眼前,费力瞧内侧望去,果真看到红鸢说的那行小字。
认真看了半晌后,他皱起眉头,低声道,“这不是梵文。”
闻言,红鸢沉吟着道,“我之前还想请这附近精修佛学的高僧前来相看的,他们之中或许有懂梵文之人。但若王爷认定这不是梵文,倒是省了这功夫。”
段章的语气十分笃定,“我幼时曾跟着京中的高僧参禅,跟着他们学过梵文,这绝不是梵文,只是看着和梵文有几分相似,倒像是西羌文一类的——”
西羌?
花辞树有些诧异。
她诧异的原因很简单。这渡魂铃是前朝的镇国六神器之一,前朝皇室笃信佛法,请的国师也是密宗禅师,而不论是哪一宗的禅师修习佛法,都要学梵文,因此渡魂铃上刻了梵文并不奇怪,但要是刻了西羌文这等西域小国的文字,那倒奇怪了。
如果真像段章推断的一样,那这前朝的镇国神器莫非是从西域搜刮来的?
“具体是什么文字,我不敢判定,还要请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