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房氏早就在女儿屋子里,见她老人家进来,连忙亲自搬了椅子来。
“母亲——”
房氏的话还没出口,就挨了苏氏的一计眼刀。
“我让你派最得用的人在锦瑟身边,好生照料着,结果你派去的人就把她照料成这样?”
闻言,房氏低下头,脸上苦,心里更苦。
她是大小姐的亲娘,她比谁都不想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会派不中用的人给闺女使唤?
她是宁愿自己用不够好的,也要把最好的给闺女!
如今闺女病了,她心里急得不行,还要挨婆婆的训斥,好像女儿病了都是她这个母亲的失责,她心里真是委屈至极,又不敢表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不满!
“母亲教训的是。”
她不仅不能顶嘴给自己辩解,还要反过来宽慰苏氏,谁让这就是孝道?
“您且放心,儿媳已经着人去请温太医,等他进府一定是药到病除。至于锦瑟身边这些下人,等锦瑟病好了儿媳自然是要挨个查一遍,若是真有误事的,儿媳绝不轻饶了她们!”
她说的温太医在京城太医院做了半辈子,岁数大了后才告老还乡回了邺城,是邺城最德高望重的郎中。他近几年已经不怎么问诊了,都是让徒子徒孙们行医,也就只有宣平侯府这样的人家,还能请得动他这尊大佛。
听到儿媳着人请了温太医,又保证孙女病好了会查这房里的人,苏氏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她这么生气,不仅是因为她心疼孙女,更因为如今是多事之秋,宣平侯本就对大房有诸多不满,处处挑刺拿话打压着,眼下长房嫡女又忽然病倒,还是发了会说胡话的癔症,等宣平侯知道了不知又要拿来做什么文章。
她和宣平侯做了大半辈子夫妻,对他的心冷薄情和诡计多端可是再清楚不过。
房氏见婆婆还是冷着脸,心里更恨。
这种时候,她不能全心全意放在女儿身上,还要费心思讨好婆婆!
她真巴不得公婆俩能快些上西天,让她这个媳妇立刻熬成婆,不然她真要熬不住了。
房氏也是个城府深的,心里越恨,面上就越孝顺,“母亲,您千万别急。锦瑟的身子重要,但您的身子更重要。锦瑟这边有我,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您就放心吧。”
“你倒是心宽,也不问她是如何病倒的。”苏氏微眯起眼,眸光精明。
房氏心里微颤,以为苏氏这是铁了心要掺和进来,查她女儿房里的事。
她本人不知晓陈锦瑟忽然病倒的原因,更不知道三儿子逼·奸黄氏一事与陈锦瑟有关,但她本能的就不想让婆婆插手太多,这在她看来是婆婆把不信任她管家能力的事摆在明面上,是要当着下人的面打她的脸。
“都说未出阁的女孩子发癔症,那肯定是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把人惊扰到了,我看这里确实该好好查一查!”苏氏冷声道,“尤其是她贴身那几个丫头,是不是有人偷偷从外面带了什么进来惊扰了小姐?”
她话音落下,屋里的下人全都跪下来,大气不敢出。
房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咬了咬嘴唇,克制着道,“母亲,锦瑟管她房里的人向来很有一套,她身边服侍的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这恐怕——”
苏氏冷冷扫她一眼,把她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锦瑟是长房唯一的嫡女,也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绝不许她房里出半点闪失。”
缓缓说完,苏氏又站起身。
她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陈锦瑟,神情阴翳。
陈锦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这丫头心机颇深,性子也厉害着呢,不是那种受到点惊吓就病气入体的女孩儿。
结果却忽然发了癔症,着实蹊跷。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她不知道的事,陈锦瑟那两个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一看就心里有鬼的贴身丫鬟一定知道。
所以她才放出话来要查。
她也不是真的要让寒香榭翻天覆地,就是给陈锦瑟的贴身丫鬟一个警告。
她们要是真的知道什么,或是掺和了什么,那就赶紧把嘴闭严实,把该清理的东西都清理了。她要确保的就是这一切都不会泄露出去,不会被宣平侯听到风言风语。
她这份苦心,她那喜欢自作聪明的大儿媳多半是不会懂的。
走出陈锦瑟卧房时,她又不满地瞪了房氏一眼。
房氏只能装作没看到,要送她出去,苏氏冷冷开口,“我不用你送。你留在这里好生照看锦瑟,我要她安然无恙。”
走出寒香榭,又有正房的婆子急匆匆跑着来寻她。
“老夫人,侯爷去您那里了!”
苏氏心里一沉。
他这么快就知道大房这边的事了?
回了自己院子,她走进堂屋看到大爷似的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丈夫,顿了顿才上前道,“侯爷万福。”
宣平侯抬头看她一眼,放下茶杯嗤道,“你怎么也像小妇似的和我来这一套了?这可不是你的派头啊。”
苏氏眸光微冷,嘴角却扬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