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香锅、大盘辣子鸡、西湖醋鱼、蒸鲜虾、烤鸭、拔丝红薯、麻椒土豆泥……
随着色彩鲜艳、味道喷香的菜肴一道道出锅,大师傅惊得整个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他原本还不懂为何前日买了这么多的食材回来,还又是捞鱼虾,又是刨土豆红薯的,这一刻才算彻底明白了!
梁聿绞尽脑汁想了八十八道自己吃过的菜品,可真能上手做出来的,差不多只有桌上这十几道。
这十几道是他修炼的绝技,闭着眼都能手落刀起,不在话下。从小,一到过年,亲戚往来,小孩就要被迫表演才艺,起初梁聿也写点书法,吹吹笛子,弹个琴什么的,可总觉得免不了要被当成猴来观赏。
初中的时候,他想了个法,年前抽了几天时间苦练技艺,过年那天,别的小孩弹琴跳舞唱歌,他直接来了一桌满汉全席,震得全场亲戚嗔目结舌,鼓掌赞叹。
其实学习成本极低,还不用当杂耍的猴子,效果却惊人,每年换几道新菜,几年下来越发地熟练了,屹立于一众兄姐弟妹之间,傲视群雄。
大师傅眨巴眼睛,一一掠过这十几道菜,目光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县爷可真是个能干的……”他禁不住摇头晃脑赞叹,“这色泽,这味道,小的有个兄弟在皇城里当过差,有次拿回家一本御膳房的菜品画册,就跟您这是一样一样的品相……”
粱聿将筷子递给他,示意他尝尝。
大师傅从左尝到右,无不啧啧称奇。他点点筷子尖,指着一道炒得澄黄的豆腐,半天崩出一个“好!”字,他实在是没想到平平无奇的豆腐都能做得如此色香味俱全。
可更令人叫绝的是那道鸭子,表面酱香甜甜的,皮脆肉嫩,一口咬下去焦皮配着油汁,呲呲咔咔,香得人魂都没了。
更妙的是,竟然还烙了几张小薄饼,切了细细的葱丝来配,从小碟里夹上几条葱丝铺在油滋滋的鸭肉上面,薄饼一卷,既丰富了口味,又稍稍去了些香腻,简直……!
更奇的是因为是用柴火烤出来的,居然还有股木头的清香气!
大师傅今日可算开了眼。
“县爷,这道菜可有名字?”大师傅嘴边都是油,激动地声调都高了。
粱聿想了想,双手合十拜了一下,心想先人见谅,先借用一下。
“就叫……风兰烤鸭!”
大师傅立即拍手兴道:“好!好!”
粱聿重新审视了一遍这几十道菜,确定没有问题后,说:“这以后就是咱们的招牌菜了,刚刚你看着我做的,都该记下了。”
大师傅愣怔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地问:“……县、县爷这是要把饭店交给我?”
“不交给你交谁?帮厨的都想好了。”粱聿说。
大师傅嘴一撇,眼泪哗啦下来了:“不瞒县爷说,俺从小就想开一家自己的饭馆,别管赚钱不赚,就是想自己掌厨颠勺,把脑子里的菜品都做出来,新品鲜品让顾客来评评验验……俺从十岁攒了一吊钱……”
大师傅越说越起兴,从三岁说到三十五,两个袖子来回地擦脸,突然想起来忘了跪下磕头感谢,一掀前袍,再一抬头,面前的人早没影儿了。
无论是餐馆的辛苦建设,还是以后的发展,都不是儿戏,粱聿自然不会看到面前什么人就随意地用,之所以选家里的大师傅是有原因的。
他上次就注意到了,大师傅无论是技艺层面,还是用心程度,都是顶尖的。就比如他那次做了山药鸡蛋羹,大师傅就在旁边看了一次,再学着做,就比他做得要更精进,山药捶得更细,吃起来口感更贴合细腻。
更重要的是,会吃才会做。他刚刚观察大师傅品尝时的表情,从他面上精彩的变化很明显看出他对不同搭配的风味的反应之迅速。
总之,也是个人才,光在家里做饭,实在是屈才了。
粱聿直直向田地里,他挂心着蚜虫的情况,找到昨天的那位汉子,两人又一起去田里查看。
现在是春麦的关键期,麦子抽了许多青色的穗子,尖尖刺刺的麦芒朝向天空,孕育着新的谷物和希望。
可偏偏叶片上趴了许多的蚜虫,许多叶子不堪重负,被叮的,被咬的,直接折断了。
粱聿弯腰细看麦叶,总觉得跟前几天初次来看时的样子,没什么大的区别。
他拍拍男人的肩膀,眉心蹙起,唤出洒水车,问:“药效还要等几天才能看出来吗?”
【亲,不用担心,至少也得喷个两三次再看效果怎么样。】又细细地喷洒了一次。
粱聿也知道不该如此心急,即使是现代化学农药也不见得就这么快,但他望着布满蚜虫的庄稼真有些担心。
但急也没用,这么多,总不带上手抓的。粱聿走到田地头的树荫下,阴凉地里几个老翁围坐一起,中间放着张小矮木桌,摆着象棋。
老人下棋慢,粱聿垂眼看了一会儿,但他心里记挂着那边的庄稼,自然不自主地就流露出了些焦急的神色,眼神在棋盘上流转,暗自催促着。
棋盘前白须缕缕的老人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挪了步棋,声音沧桑:“就是那龙王施法呀,也得慢慢等着。年轻人心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