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林修逸看到陆衡钧身上的素白服装,心下一颤,努力稳住思绪才问道,“是……宫中哪位长辈?”
“……是……”
陆衡钧一想起钟离玥绝望的神情,就感觉浑身冷得像被寒风裹住了,连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他不敢去想钟离玥在自杀前是什么一种疯癫无状的模样,更不敢想张离血溅后殿的情景——那日他只是又发起了热,在医院止不住地呕血,吓得最顶尖的医师们连夜召开会诊,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才算控制住了病情。舒云奕守着他整整过了两夜,到第三天黎明的时候才看到他退了烧,当即松一口气,起身时险些眼前一黑也倒过去。
我那时虽然为了扳倒钟离一族,对钟离玥施展毁灭自我的惑心术,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杀害离叔……
陆衡钧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双手忍不住地捂住脸颊,那模样看得林修逸愈发不安起来。秦越已经猜到几分,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是……王后殿下吗?”
“……”
陆衡钧极力克制住内心的痛苦,缓缓放下手,慢慢地,慢慢地说道,“是离叔……和母后……”
离叔和……母后?
林修逸脑子“嗡”地响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去看床榻上的陆心昀,发现挚友仍在睡觉才松了一口气。他想到那位温柔高贵的王后和那个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首席侍臣,灰蓝色的眸黯淡了许多,良久都没有说话。秦越按住林修逸的肩膀,思索片刻,轻道,“陛下最亲近的人已经尽数离他而去,他现在一定非常痛苦,需要子女的帮助与陪伴……修逸,你到了王宫后,要督促昀儿不要多言,陪在他身边即可。”
“学生知道了。”
林修逸轻轻点了点头,陆衡钧透过投影术法看到到躺在床榻上的弟弟,心中莫名多出几分恐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人。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缓缓抬头望向术法内的两人,沙哑道,“教授,你们大约几点前可以抵达宫门?”
“五点便可。”
秦越看了看昏睡的陆心昀,“你让舒先生出来接他吧,昀儿现在还是世界法庭上的嫌疑人,不便动用其他侍卫迎接。”
“好,届时舅舅会身着紫金袍站于偏门处,你们三人便跟随他一道进来吧。”
陆衡钧说完就催动了手中的术法,整个人像流光一样消散在秦越面前。林修逸听到前舱传来脚步的声响,眉心微微一蹙,思索道,“教授,觉魔族人还需要留在船上休养一阵,琅烨与鑫乐有旧隙,不宜出现在陛下面前——我建议先六分仪飞船降落在隐蔽的山道上,等我们处理完宫中之事再与他们会合,这样也安全可靠些。”
“说得对。”
秦越赞同林修逸的做法,随即走到前舱与觉魔族人商讨了方案,大家也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他看到琅烨站在装有费尧原身的蝴蝶琉璃瓶前,藏蓝色的眸仍旧氤氲着血丝,想要说些缓和的话也只能生生咽了回去。
“我会留在船上,不给大家添麻烦。”
琅烨忽然出声,眼中没有任何神采,“之前种种,抱歉了。”
“……”
秦越刚想说什么,回头忽然看到林修逸走了过来,嘴角逐渐漾起了一丝无奈的笑。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心昀的妻子,理应让陛下知晓,一同去吧。”
“什么?”
似乎没想到秦越会这么说,琅烨惊讶地看着他和林修逸,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涩。林修逸走近装有紫***的琉璃瓶,掌心逐渐燃起点点荧光沁入里面,灰蓝色的眸里流转着温和,“等宫中之事处理完毕,我们就带着陆琰和费尧一同去苏家询问救治之法,随后便上神界把铭宇拉出来……尘埃落定之后,你与心昀也该有个正式的婚礼了,到时候可别害羞啊。”
“修逸……”
琅烨想起之前数年前荀伊若为了报复林家人伤害了无辜的林修逸,雪华宫的人便将她囚于牢狱之中,自己为保护族人性命决意将她救出。作为族长的自己,一心只念着族人的性命,没有考虑过林修逸,但他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屡次替自己辩护,解释,这是何等宽广的胸襟。
“你不必如此看我,所思所做都是应当的。”
林修逸看着窗外和煦的春光,灰蓝色的眸闪过稍纵即逝的凛冽,似是意识到接下来的形势有多么严峻。维乐,李瑾等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向琅烨行了礼,说道,“夫人,若你与先生在宫中有所求,我们一定会马上赶过来。”
“多谢。”
琅烨和秦越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了先前的怒火,眸里只余下平静。浅绿色的光点在船身四散飞扬,积蓄着魔力的飞船驶入了新的时空隧道,向着更广袤的天地飞去。
青葱的叶沐浴着春光飞旋在雪华王宫之中,每一处宫闱都挂上了银白的珠灯,看上去与盎然春色格格不入。楚曦一步一步走在漆黑的地毯上,一双紫眸肿得吓人,一看便知是数夜都没有休息好了。楚羚和楚菲也是一袭素衣地跟在大姐身后,两人眼中没有任何光点,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
“公主殿下,王子殿下。”
新调派的首席侍官东方源稳步走到楚曦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