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说他内丹碎了大半……好在有一半龙身依附，不至于彻底殒灭。”
琅烨望向窗边流转着淡光的琉璃瓶，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们已经用蕴含灵气的水给他补充养分了，但是他伤得太重，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恢复人形。”
“……”
墨发青年闻言微微阖上了双眸，静默许久才做了个深呼吸，苦笑道，“几个小时前他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会生气，会难过，能把对方辩得无话可说，只能臣服在他的理论之下。”
他慢慢睁开眼，盯着望着盘在水里一动不动的陆琰，心里涌起说不出的酸涩凄楚，“怎么现在就变成那样了？”
“昀儿，听我说，昀儿。”
秦越从船的另一侧走了进来，手中正端着一个金属的大托盘，里面许多装着附好魔力的银针，“若不是你在陆琰魂魄逸散的时候使用了觉力，他现在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保留住仅存的元神……现在虽然虚弱至极，但他好歹保住了性命，这也算是有了复原的希望。”
“希望……”
陆心昀见秦越坐在了床沿边，双手娴熟地卷起他的袖管探查脉息，沉默一会儿说道，“聚魔虫之毒虽已经全部逼出，但内脏损伤仍未痊愈，还需要慢慢调养。”
“教授，你不远万里过来寻我，此等恩情心昀无以为报。”
陆心昀眸色微敛，思索一会儿才道，“只是不知道维乐、婉如他们的伤情如何了，陆栎在梵华城给他们下了蝙蝠之毒，虽然答允我会解除——”
“陆栎已经解了他们身上的毒，我检查过了。”
秦越小心地解开陆心昀胸前的衣衫，将他象牙色的皮肤露出来，“他也算是个守诺的人，只是太过狠毒冷酷，连血缘相连的亲兄弟也不放过。”
“……我想他是放过了，”
林修逸和琅烨扶陆心昀平躺下来，以便秦越将银针扎在的胸口上。陆心昀眉心一蹙，但仍忍着痛轻声道，“否则我的觉力无法恢复，更没有力量汇聚小琰的魂魄……”
“那个陆琰，究竟是什么人？”
林修逸想起那个右耳朵戴紫钉的少年，心里生出淡淡的疑虑来，“他也姓陆，莫非是你族中之人？”
“小琰是陆家清蘅六部的……首席弟子……”
陆心昀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开始打架，意识也在逐渐远去，只能硬撑着继续说话，“之前我和铭宇去鑫乐遇上了他……后来君莫联合魔族焚烧了，王宫，他……”
“心昀？”
林修逸见陆心昀沉沉睡去，恍然意识到秦越在银针上施加了催眠的术法，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秦越将针上的药尽数沁入陆心昀体内，随后一根一根取了下来，掖好被子站起了身。他看了陆心昀一会儿，转身走到琉璃瓶前，紫色的眸里流转着复杂的神情。
“教授——”
琅烨握住陆心昀的手，思索良久还是开口道，“陆琰和费尧都在异境中受了伤，他们也都变回了原身，眼下应该如何救治才能恢复？”
“费尧？”
秦越回过身看着琅烨，“那少年是蝶族后裔，又与陆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怎能救他？”
“费尧与陆栎不同，他自始至终……”
琅烨不知该怎样说下去，只是咬着唇道，“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不能——”
“他是蝶族，是妖，十几岁能修成人形吗？”
秦越直接打断了琅烨，晶紫色的眸冷了许多，“图尔轩·琅烨，你既然已经跟了陆心昀，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与其说这些混话来蒙骗我，不如好好想想心昀平日是怎么待你的，而你自己又做了什么？”
“……”
琅烨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湿润泛红，盯着陆心昀一语不发。秦越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最难听的话，叹了口气，偏过头沉声道，“昀儿昏迷的这四日里，你有多少次去看那伤重的蝶妖，我已经不想看，更不想提了。一直以来，昀儿始终把你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眼下你又有了孩子……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最该珍惜的人。”
“我……”
琅烨被秦越说得面红耳赤，感到又委屈又难过，已经无法在房间里待下去了。她快速拭了拭眼睛，有些慌乱地向林修逸说了声抱歉，随后便迅速跑出了门。林修逸沉默地望向琅烨的背影，斟酌良久，说道，“教授，费尧为了救琅烨险些丧命，她心里有愧，才会几次三番地去看他。这事的前因后果我都看在眼里，这次……你真的误会她了。”
“误会？”
秦越重复了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个略微凄然的笑容，“那蝶妖若是不喜欢琅烨，怎么可能一二再，再而三地护着她。妖族之间本就容易滋生爱欲，我当初就是因为知道昀儿太喜欢她，所以才不忍说什么，现在……”
“教授……”
林修逸知道秦越曾经参加过席卷全界的人魔大战，并在战争中不幸落下了残疾，以至于年纪轻轻就依靠拐杖行走。如今他心疼陆心昀伤病缠身无法做主，由此引发了对琅烨救治其他妖族的不满，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说到底，这些都是源于他的偏见，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