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到了哪一步？”
陆衡钧反问邱璃，墨色的眼中透出讽刺，“先生能不计前嫌地原谅我？”
“看到那一幕的人都死了，不会有人告诉先生的。”邱璃眼眶逐渐湿润，“小七，师父可以保住你，咱们还像以前一样——”
“我姓陆，叫衡钧。”陆衡钧目不转睛地望向邱璃，声音都在颤抖，“衡就是身正心直，钧就是不偏不倚，可承其重。我留在组织‘羽’已是大错，不能一错再错，让更多无辜的生命死在我手里。”
“……我明白了，陆衡钧。”邱璃含泪点了点头，轻道，“原来我今天才真正认识你……可惜，我们再也做不成师徒了。”
“师父……”
陆衡钧浅浅一笑，温热的泪水从面颊滑落，“今生立场不同，注定无法共同前行了。若还有来世，徒儿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好。”邱璃手中变出一把锋利的长剑，一圈一圈向外散着黑紫色的光芒。她将长剑对准陆衡钧的胸膛，颤声道，“痛一下就过去了，不会很难受的。”
“谢师父。”陆衡钧笑着阖上双眸，没有任何避让。邱璃咬破手指，就着鲜血在剑上设了三个术式，才重新指向陆衡钧的心脏。
“钧儿，你放心，我会将你好好安葬的。至于陆心昀……我可以在权限范围内保护他，你不必担忧了。”
“多谢。”
“滋滋……”
刺耳的电流声在耳畔响过，剧烈的疼痛贯穿了四肢百骸。少年蓦地倒在了邱璃面前，泊泊的鲜血浸透了衣衫。
“咣当”
邱璃手中的长剑刹那坠落，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缓缓跪在了地上，捂住脸抽泣起来，凄厉的呜咽声回荡在整个密室里。
陆衡钧双眸紧闭躺在血泊中，象牙色的脸庞被鲜血染红。淡红色的光芒一重一重从他的体内流泻出来，月牙形的玉石进入了邱璃的视线。
“……藏月玉石……”她伸手想去触碰玉石，却一下被能量流击中，险些划破手臂。邱璃轻声念诵咒语，将玉石的光辉完全掩去，尽力做到不留痕迹。
“钧儿，师父要送你走了，你放心，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邱璃打开房间的机关密道，小心地托起陆衡钧，一步步往下走去。她看着面容安详的少年，心中痛如刀绞，忍不住落下泪来。
“呼……呼……”
寒风凛冽，吹得草木都渗进了凉意。邱璃跳出时空门飞到玄钰山巅，轻轻放下手中的陆衡钧，双眸失神地看着他。
“师父真是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能一直陪在师父身边。”邱璃左手燃起幽蓝色的光，在陆衡钧身侧掘了一个不大的土坑，“男人都是骗子，小孩也不例外。”
陆衡钧安静地睡在邱璃面前，已经不能回答任何问题。邱璃慢慢站起身，颤抖着手将陆衡钧放在土坑中，再度潸然泪下。
她捧起一抔黄土，尽数洒在了陆衡钧的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衡钧整个身体都被黄土淹没，看不出原样。邱璃划破手腕，将鲜血滴在层层黄土上，构成一个正方形的法阵。
钧儿，你体内的藏月玉石具有共鸣作用，能吸引另一半前来。师父只能帮你到这，剩下就看造化了。
风吹着黄土，发出轻微的呜咽声。邱璃转身离去，留下恒久明亮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