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半路遇到装神弄鬼的老头,返程的时间被耽搁不少,等到回宫时四周已经黯淡下来。
宫内早早点燃宫灯,通明的火光将整片宫殿照亮。
“那老头来历不明,行踪古怪,说不好是哪里来的细作,我已经吩咐田安,让他加强城中戒备。”
田安正是驻守在月城的将军,修为不低,是黎伶的得力干将。
老道虽然的确怪异,但还犯不着出动将军。如今大动干戈,不用想就知道在安慰焦晨。
焦晨心底微暖,慢步落在后面,偷偷地瞥黎伶,脑海中却久久回荡着四个字。
万劫不复。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只是害怕会牵连殿下。如若这片心意会伤害救命恩人,那她宁愿就此割弃。
黎伶不知焦晨心中所想,不经意地偏头,见到在霜盏月地安慰下,逐渐恢复寻常,才松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商伴烟,问:“那一天你去哪了?我在外城找不到你。”
那天她从龙潭虎穴中艰难冲出,虽然成功反杀敌人,但自己也遭到重创。黎伶在外城找了一圈,甚至还去过商伴烟的宫殿,可惜半个人影都没找到。最后匆匆服下些许丹药,强忍着伤痛赶回月城。
商伴烟闻言不自觉地捏紧护石:“我跟随护石的指引,来到外城,果然上当受骗。所谓长锦的气息,不过是精心布置的阵法,只为将你我分开。我一气之下将阵法捣毁,本想匆匆返回支援你,谁知却横遭变故,在半路被卷入一片未知的地方。”
黎伶拧眉,敏锐地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这一变故并非是他们的手段。”
商伴烟点头:“不错,以他们的实力,绝不可能将我传送到别处。而且……”
说到这里,她不留痕迹地瞥一眼后面,将剩下话改为传音,单独告诉黎伶。
“你可还记得许久之前,你跟我提起的血雷?”
黎伶双眸一闪,不知是不是回想起飞升那日的凶险,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我自然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
正是突然出现的血雷,将她从神坛上拉下,魂魄离体,从此之后再难恢复。
商伴烟继续往下说:“我不知那是哪里,或是幻境,或是秘境,亦或者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总之那里的天空被血液浸染,稠密殷红的雷云轰隆作响,时不时降下一道赤红闪电。目光所及,净是猩红血色。我见到长锦了,她被囚困在一方血池之中,似乎身受重伤,已经陷入沉眠。”
“我想尽方法意图打破困阵,把她解救出来,但无济于事。没过多久,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丢回秋离。分明感觉没过多久,回来时却已经是三日之后。又一路匆匆来到北宫,只见到焦晨。”
黎伶面色微白,随着好友的话,仿佛又回到三百年前那日一般。
“错不了,那样骇人的景色,绝不可能是陈王许湘澜之辈能够仿造。只是,若按照你的说法,长锦并没有被炼作童丹,而是半道出差错,被拐到旁处。但为何?虽然这么说或许会惹你不快,但长锦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何德何能与血雷相关……”
话刚说到一半,黎伶却呼吸一滞,脸色逐渐凝重下来。
虽然她不曾明说,但商伴烟也并非愚笨之人,顺着她的思路往下,几乎立马就明白她的意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传音:“你是说!……”
她看一眼身后,发觉那两人没有注意到这里,吞了口口水,才继续往下:“你是说,长锦身上当真有谪仙之力?!”
长锦是魔,虽然根骨不错,但因幼年遭到非人对待,无暇修炼,修为极低,几乎与凡人无异。
年龄,种族,修为……每一样都跟黎伶截然不同。如若说她们身上唯一可能存在的共通处,除却谪仙之力外,黎伶想不到别的。
商伴烟难以接受,跟黎伶相处多年,自然知晓“谪仙”对她的重要程度。一想到未来可能连好友都要跟自己反目成仇,透骨的寒意渗透全身。
“不可能!”一时激动,竟然直接呼喊出来。
霜盏月和焦晨都被吓了一跳,茫然地望去,看着妖皇魔君针锋相对的气势,俱是担心不已。
“长锦不是,也绝不可能是!”
黎伶看着她满脸怒意,忽然有些后悔提这些:“一切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即便相关,我也绝不会妄动。而且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即使她的身上真有什么,恐怕也早被捉去之人取走。”
黎伶不知是谁在操控血雷,但既然连她都差点死在血雷手下,只怕幕后之人的强大,远超她们的想象。
从方才伴烟的描述中,长锦昏迷不醒,体内的谪仙之力多半已经被取出。
她只是有些意外,自己身上存在神血,霜盏月未知,那么长锦又有什么特殊?
曾经也跟长锦有过几面之缘,分明不曾从她身上感受过特别的东西。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只可惜消失得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黎伶的话似乎安慰到商伴烟,她渐渐卸下防备,冷静下来。
一转头,看到两双充满忧虑的视线正看着她们,尴尬地轻咳两声,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再一次跟黎伶悄悄传音:“不论如何,需要先找到长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