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坐在温度适宜的室内，陈实却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他看着闻韶的笑，忽然感觉到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蔓延。
仿佛下一秒就算闻韶拉开外套，里面藏着炸药管都不足为奇。
以他对闻韶的了解，他明白这个疯子并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他们不放闻韶走，他还真的能拖着星灿给自己的歌手生涯一块陪葬。
作品偷梁换柱的这种丑闻传了也就传了。
如果他手上真的有财务方面的证据并且闹大，星灿肯定要在全国人民面前被公开调查，到时候就算有通天之力也抵不过民意滔滔，会扯出多大的新闻还真不好料。
谈判到这一阶段，陈实终于慌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你先冷静一下。”
“可以解约，我们也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再不满足他怕闻韶真把星灿炸了！
他顿了顿，比起之前准备借着录音套话时的自信，现在已经明显是落于下风的口吻：“但怎么保证解约之后，你能保守这些秘密呢？”
这是个不定时炸弹。
万一闻韶解约之后继续捏着这个把柄威胁他们呢？
万一闻韶解约后还是决定爆料他们呢？
要是那样，还不如现在斩草除根。
“不放我走，我当然会鱼死网破。”
“但如果和平解约，我肯定会更注重自己的事业嘛。”
闻韶歪头，暗示地笑了声，“你们不也有可以影响我的东西吗？”
他没有具体点明，但陈实已经心知肚明他指什么。
他心里冷笑，他果然还是在意，在意别人知道他曾经和一个男人有过恋情——这同样是他职业生涯的致死把柄。
这样的话，他们双方各握有一张制衡对方的底牌，反而能在这一刻达到动态平衡。
陈实在脑内将这一切思考完毕，平静下来：“我明白了。”
“我会请示上级，尽量为你争取你想要的条件，也请你遵守我们的约定。”
这场剑拔弩张的谈判总算告一段落。
之后的流程可以自然地交给双方律师协定处理，一些交接手续也不需要闻韶亲自过问，等着到时候拿合同签字就好。
在闻韶起身前，陈实忽然叫住他：“小闻。”
这是他们尚未闹翻之时，年长几岁的陈实对他的亲切称呼。
他看着闻韶，说：“我到底带了你四五年，公司也算是你的恩人，你难道就真的一点感情也不讲了吗？”
“感情？”
闻韶怔然片刻，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您忘了，当初是您和我说的，混娱乐圈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
陈实怔了怔。
那好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他揪着满脸无所谓的闻韶说：“快点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掉！”
“你现在在上升期，万一被人盯上就全完了。我告诉你，娱乐圈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你这份感情很可能会害了你！”
闻韶站起身来，像是刚进公司时那样，看着陈实，十分礼貌地一字一顿道：“感谢陈哥教得好。”
—
谈判结束，闻韶走出会议室时徐徐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因紧张而有点酸疼的脖颈，走进电梯后听见秦律师说：“您还有什么把柄握在他们手里吗？如果需要的话——”
“不用。”
闻韶轻笑一声，“就让他们这么以为着吧。”
这还是来之前，许子深教他的。
如果星灿依旧拿他性向的事情作为把柄，那就干脆让他们以为他很忌惮这一点。
而事实上，一份没有实际证明的花边新闻根本影响不了他，却能换来星灿的放松警惕。
很值。
闻韶重新回到了九歌娱乐。
许子深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他，闻韶解约的事情他不方便露面，否则被星灿发现有人接盘，闻韶并不是一只单打独斗的绝境困兽，可能会提高警惕，坐地起价。
但刚才的谈判，秦律师已将全程录音发给了他。
“我发挥得挺好吧？”
闻韶拉开他面前的座位坐下，还回味了一下，“你不知道陈实当时表情有多精彩，早知道我就该拍下来留作纪念的。”
“挺好。”
许子深说，“现在星灿和你的解约在走流程了，我想出于对他们企业名声的保护，它们应该会尽快，以便发声明说双方达成一致，和平解约。”
至于之后还能不能维持这份和平，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谢谢你啊。”
闻韶很暧昧地挑了下眉，“老板，想要什么奖励？”
许子深不为所动地推过去一份文件：“那你签个字。”
“这什么。”
闻韶顺口扯淡，“你终于打算和我签我出卖灵魂和肉体的合约了？”
他翻开第一页，才发现是一份艺人经纪合约。
“邀请我无缝跳槽？”
闻韶轻笑一声，随便翻了两页，本来准备闭眼签，却发现这份合同比星灿给他的要优待的多，甚至没有规定他如果提前跑路要支付的违约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