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深说这句话的语气四平八稳,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闻韶起先没动。
片刻后他才像是意识到许子深在说什么,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嘶。”
许子深:“怎么?”
“好冷。”
闻韶说,“这是个冷笑话吗。”
许子深:“……”
“还是说你有病?”
闻韶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烧啊。”
他表情认真地思索片刻,得出结论,“那可能是精神科方面的问题。”
一想到这,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犹豫,“我和神经病上床是不是犯法啊?到时候法官宣判的时候你能不能说是你强迫我的?”
许子深:“……”
许子深差点被他气笑了。
闻韶不是不相信许子深。
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才知道他真的有可能去这么做。
但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这是一个多疯狂,多离谱,多不可能完成的主意。
想拉他出星灿这个泥沼,或许不是太难。
但要把一个在业内颇有地位的娱乐公司就此扳倒,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十几岁的中学生都不会说出这么中二病的话。
星灿要是察觉了,会怎么办。
以他们的圈内地位,说不定一抬手就收拾了许子深。
如果只是为了他的几首歌就去犯这个险境,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为了我不值得这句话在闻韶喉口卡了卡,又不像显得自己太自作多情,最后以玩笑的口气掩盖:“你是不是就是想告诉我,我们得选打官司那条路?”
他微微一叹,“我也没这么傻吧。”
许子深:“……”
其实制裁星灿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这件事他考虑很久了,甚至是在他和闻韶分手前,就开始盘算的事情。
星灿现在看着在外颇有名声,其实内部派系倾轧比谁都严重,已经到了影响公司架构的地步。
而闻韶一进公司就专心扑在自己的创作上,当然没有察觉到这些暗潮涌动。
连他的歌之所以被献给林覃,都不仅是单纯地想捧人,而是因为陈实选择站边林覃这一派,他俩是捆在一根绳上的利益共同体。
这些闻韶都不清楚。
但不知道也好。
他不知道,能省很多麻烦。
许子深捏了下闻韶下巴,垂眼,气息覆盖上去:“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什么?”
“少问,多做。”
……
两人在床上滚了这一遭又耽误了许多时间,等到闻韶收拾好把东西搬下楼后,已经过了午饭的点。
“就先这些吧。”
许子深说,“要是有想要的再回来拿。”
闻韶嗯了一声,将最后一箱东西往车上一放,忽然感觉到远处有什么影子倏地一动。
他警觉地侧头,眯着眼看了下,虽然没怎么看清,却无端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顿时觉得有点窒息,像是一条鱼突然被拎出水面,正午的阳光刺眼,只不过两三秒就逼得他视线恍惚,下意识后退一步。
许子深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闻韶却躲开了。
他自己撑着车门站直,定定地看着远处,问:“刚刚那边有人吗?”
许子深看了一眼。
树影婆娑,静悄悄的。
只有几片叶子被风吹落的痕迹。
闻韶居住的是高档住宅区,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好,进出都要凭借门禁卡。
按理说,一般的寻常的狗仔私生是进不了的。
许子深看了一眼闻韶,问:“怎么了?”
闻韶盯着那边又看了很久,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应该只是我多心了。”
他看向许子深,神色稍霁,玩笑一句,“没办法,我们这种大明星就是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狗仔。这个节骨眼上,估计有一批人想获取到一手新闻。”
他这几年格外注重隐私。
不仅买了安保性极好的住宅,还将母亲转到价格高昂的私立医院。
除了那边的医疗条件最好,也是因为那边的保密性极高。
闻韶又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家那边安全吧?”
“……闲杂人等反正进不来。”
许子深问,“怎么,担心星灿的人找你麻烦?”
“我怕他们做什么。”
闻韶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是担心自己的清誉,别有朝一日毁在了你身上。”
—
闻韶解约风波已经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助理自从被他反锤了以后就没怎么发过声——星灿那边到底还是担心闻韶是个实打实的真疯子,怕反驳会激起他更多的怒火。
然而这种沉默却让路人看出了端倪,一时之间倒戈向闻韶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其中也有继续跳脚让闻韶拿出证明自己清白的,但闻韶一概没再回应。
毕竟人要怎么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
闻韶才不会做剖腹取粉自证清白的傻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