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相似的说辞。
闻韶心底某处血淋淋伤疤被陡然撕开,只觉得连喉间都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他下意识想看一眼许子深的方向,被仅存的一点定力强行按住了。
不能慌。
既然他这边在录音,那说不定陈实那边也会同样录音留档。
他不能露出半分破绽。
他忍着痛,有点讽刺地想,都这么多年了,还只能拿同样的借口威胁他,看来星灿是真没什么本事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再开口时,闻韶已是语气平静,“上一个被你放出来造谣我的人,已经被大众看穿了。现在你要是再往我身上扣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恐怕也只会被所有人觉得你们是真的疯狗,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程度。”
他一边怼,一边思绪转得飞快。
他印象中自己应该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能被锤死性向的证据,根本不用怕。
如果只是所谓知情人爆料的花边新闻,那内娱是透明柜的艺人其实不少,只要不公开出柜,也远谈不上被封杀的地步。
“那还有你的歌呢?”
陈实又很快丢出第二个杀手锏,“别忘了,你的作品著作权属于公司,一旦解约,这些歌你可是都不能唱了。”
闻韶咬紧了牙。
四年的合作,让经纪人摸透了他的性格,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么。
所有的作品犹如他的孩子,剥夺他拥有的权利,犹如从他身上生生剜去一块肉。
但到了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断尾,也必须求生。
闻韶刚想开口,却见许子深朝他点了下头。
他目光平静,像是对此早有考量。
不知道为什么,闻韶忽然有了点底气。
他平缓了一下呼吸,道:“就算你们不给,我还会写出更好的歌,而你们就等着啃我的老本啃一辈子吧。”
说完这句后,他不待陈实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解约谈成这个份上,基本也没有什么回旋余地了。
闻韶松出一口气,接着撞上许子深的视线。
他忽然间有一瞬的心虚,暗暗祈祷着许子深不要问。
然而许子深将录音保存完,还是看着他,说:“他们手上是有你的把柄吗?”
闻韶和他装傻:“什么?”
“是以前和我被拍到过吗?”
许子深单刀直入地问。
见他迟疑一秒,许子深很公事公办地补充说,“这关系到我之后的安排,所以我希望你能坦诚告诉我。”
闻韶只觉得全身都跟着痛起来,半晌后才摇头说:“没有。”
他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很轻松的样子,“他们也就大概知道一些我们以前的关系。你不是也知道吗,就那次陈实来找我,刚好撞见了,没别的。”
陈实作为经纪人,不打招呼就上门拜访闻韶也不奇怪。
那一天,就正好撞见他房间里还有许子深。
要换了旁人,或许也能用寻常的合租遮掩过去,然而闻韶自觉坦荡,就差把这是我男朋友给写脸上了。
陈实当时黑着脸把闻韶叫出去,要求他们分手。
回来后,闻韶的白眼都快畈上田了。
许子深大致猜到陈实的心思,抿了下唇,问,“你怎么想的?”
“他说分手就分手?凭什么啊?”
闻韶靠着床背,脚虚虚踩在许子深的膝盖上,扬了下下巴,“我就不分能怎么样,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我这棵摇钱树。”
语气得意又肆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当时的他还年轻傲气,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以为没有人能拦住自己。
可惜人总是不能料到未来。
眼前粥已经半凉。
闻韶尝了一口后放下勺子,笑了一笑:“我饱了,你继续吧。”
—
“汪哥。”
陈实身边的小助理见他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还继续放料吗?”
“放个屁!”
陈实把从闻韶那儿受的气尽数发泄出来,“你真想让闻韶发疯后把我们的事儿抖个干净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他如愿解约?”
陈实瞪他一眼:“你自己说还有什么办法。”
他缓了一会儿,琢磨片刻后说,“不过,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太稳了。”
陈实喃喃说,“这不是闻韶的风格。”
“这还稳呢?”
小助理心里忍不住嘀咕,闻韶那小号发文还在热搜挂着呢,转发都快破十万了。
陈实摇头:“我了解闻韶,鱼死网破的事情他虽然干得出,但如果真是他,干就干了,根本不会和我打招呼。”
就像他曾经带着闻韶赴宴,本想让他卖乖换通人脉,没想到他一把就把红酒泼在了想骚扰他的业内大佬头上,然后顺手把玻璃杯砸了。
红酒滴在他手上,像玫瑰刺扎出的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流。
而他站在人群中央,扯着唇角笑,根本不在乎这个举动会不会得罪谁,只在乎当下这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