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旦留了课业就走了。
一片寂静后,有人起了头,学斋内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首先响起的是一声哀嚎。
“这才第一日啊,学官就留这么多的课业,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可不是,好歹我也是考进鹤林书院的人了,方才我瞥了一眼,他留的那些题,我一个也不会。”
“你不会那就是你的原因了。”
那说不会的人当即就不服了。
“这位学友,你先看看题目再说话吧。”
没一会儿,有人气势极弱地道。
“学友我看了,发现我也不会,抱歉。”
接着说话的是女子的声音。
“慢慢想吧,不是给我们留了时间完成?”
我也瞥了眼,一个都不会。
沈含娇撇了撇嘴,侧头,却发现孟荆再次单手托腮,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是睡得挺早的吗?有这么困吗?
她正准备把崽子叫起来问问。
这时。
她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吧唧”声。
谁?谁在吃东西?
她环顾四周。
最后看向坐在她后边儿的司马冬梅身上。
四目相接。
那偷偷摸摸往嘴里塞东西的手先是一顿。
而后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往前递了递,“你要吃吗?”
沈含娇:“……”
“多谢,我不吃!”
“哦。”
司马冬梅重新低下头,继续那未完成的动作。
沈含娇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梅梅,你知道朱旦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司马冬梅舔了舔嘴边的糕点渣。
“知道的,我爹和朱府有些来往。朱学师虽然严肃正经了些,但是人挺好的,我记得之前他弟弟打趣我,他还阻止来着。”
“……你就没觉得他方才有些针对我?”
“没有啊!”司马冬梅接着摇头,而后钦佩仰慕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娇娇你好厉害哦,脑袋转得那么快,算学题一看就会。”
沈含娇:“……谬赞了。”
正当沈含娇羞愧得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
有学子凑了过来,陈恳地道,“沈学友,学师留的这题我实在想不出,不知你可否点拨一二。”
沈含娇:“……”
她看都不想看那道题,打算直接掐灭。
“学友实在抱歉,你方才也听到了,我境界太高了,这些题太简单了,以至于我一眼就看出了答案,具体算的过程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
那位学友却并不打算放弃。
“沈学友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既如此,不知你可否告知我答案?”
沈含娇只得硬着头皮去看。
【巍巍古寺在山林,不知寺内几多僧。三百六十四只碗,看看用尽不差争。三人共食一碗饭,四人共吃一碗羹。请问先生明算者,算来寺内几多僧】
三人一碗饭,四人一碗汤?一人一个碗不好吗?
何必呢?这些和尚不嫌不干净吗?
她略略沉吟。
“这题太简单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答案是——”
眼瞅着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她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天上没有掉下来的答案,我告诉你,不如你自己通过思索来得有意义。再且我现在能告诉你,学师问你的时候我能告诉你吗?”
沈含娇继续道,“不能吧!有先生曾言,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可明白?”
那学子既敬佩又羞愧。
“沈学友说得对,你帮得了我一次,帮不了我第二次。你真是有大智慧,不愧是我们鹤林书院的最优秀的女才子,在下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枉费我的这番苦心了。”
敦敦教诲完,对上他诚恳的双眼,沈含娇继续补上,“你再好好想想,定能想出答案的。”
“是,是,多谢沈学友,我定然好好想想。”
眼瞅着那学子极受鼓舞地拿着课业就往位子走。
沈含娇满意地眯了眯眼睛,看看这大道理讲的,她果然是有大智慧的。
“姨娘,你也没告诉他答案,也没告诉他如何算,怎么就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了呢?”
“闭嘴,别拆台。”
想到这里,沈含娇瞥了瞥那学子冥思苦想的样子。
顿时有些担心那学子来个回马枪。
她当即翻开了自己的课业,仔细端详了那道和尚分饭吃的题好一会儿。
没一会儿。
“荆荆,学师留下来的课业你不做吗?”
孟荆连课业簿都没翻开。
托着腮懒洋洋地走神,“不想做,这些题太简单了。”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沈含娇噎了一会儿,指着那道题,压低声音道,“那荆荆,你知道有多少个和尚吗?”
没等孟荆说出有多少个和尚。
学斋内陡然安静下来。
伴随着越来越重的脚步声,有女学官板着脸站在门口。
“九号斋的沈含娇和沈晶晶出来一下,有任务需要你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