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抬起头来,见她整理着长发,又是一派轻柔的模样走到桌边来,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见我看她,脸上又起了一片红晕,笑道:“一个女子实不该这么撒泼的,让你见笑了。”
我也笑一笑道:“倒也吓我一跳,他们怎么这么怕你?连门也不敢进。”我问完,她脸上的笑容散去,垂首幽道:“因为,我是皇太子的女人,他们怎能不怕?”说时不由苦笑一声。
“皇太子的女人?你不是该在皇宫里么?”我一时没有想明白,她看看我再笑了笑道:“我入不得皇宫的,因为我是青楼女子,是当初高吏把我献给前来游玩的皇太子的,从那时起,他就不许我再接别的男人,只供他一人玩乐,每年会送些金银珠宝,锦罗玉帛来,从此,我便在这里,谁也见不着,哪也去不得,虽是吃香喝辣,却是失了自由,他们怎能不怕我。”她说着走到窗前去推开窗,窗外一轮月色照在她如玉的脸庞上,却是那般忧郁哀伤。
“对了,你还不曾告诉我,你是谁呢。”她半转过身来看向我,我放下琵琶,大马金刀地坐个舒服,向后依着她的床沿道:“我是鬼见愁。”
她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半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我抬手束
起头发重新簪好,这才拿起空杯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她这才走回到桌旁来看着我问道:“你,就是那个,鬼见愁?山贼?女的?”
我看着她好笑地说:“女的。不像么?”说着我将刀自袖中拿出放在桌上,准备起身。“原来,你就是鬼见愁,我方才见你自窗外进来还想,谁家的姑娘竟然会从我的窗外进来。”
“你没杀高知府,为什么他们要追杀你?”她又问道。
我转了转脖子道:“因为有人杀了他,栽害于我,我想去割了他的脑袋给被他害死的我的朋友当祭品,他们便以为是我杀的。”她慢慢点了点头道:“他们定然会在全城搜查,你一时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离开的。”
我心里挂念着柱子,怕他一时着急进城来寻我再落入他们手中,便起身对她道:“我有个朋友还在城外等我,我必须要出城去,但在这之前,我还是要去割了那狗官的脑袋,不然,我也不配叫这个名字了。”
我却她床下拿了衣裳来要换,她一眼看见上面有血渍便道:“你还要穿这身血衣么?你若是要行动,再换一身比较好。”说着起身在一旁的衣柜里翻了一通,拿出一身男装来递给我道:“这是他上一回来时放下的,你拿去
穿吧。”
我接在手中,一摸便知是好布料,便又推回去道:“你男人的衣裳你还是收好吧,他若再来不见了,不是要拿你是问?定会猜测到你是拿了他的衣裳送了别的男人。”她看着那衣裳道:“我倒是希望他这么想,然后一剑把我杀了,我便也了解脱了。”她低头看着那衣裳,一脸的苦涩。
“你若有一日离开此地,可有去处?”我问她,她点点头道:“我有一个兄长去了大漠,他也曾捎信来,希望我能与寻他,只是,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谁,我离不开半步,就算是上街去,也有两三个丫环下人跟着,不容我有半点闪失,怕与那人无法交待,我一个弱女子,能逃得出他们的手掌么?”她苦笑着摇摇头,又将衣裳放了回去,对我道:“那你不如还做女儿装扮,反倒容易行事。”她说着又转身去衣柜里拿出几件衣裙来,倒是普通丝制衣料。
“这是我两年前做好的,想着有朝一日能逃离这里,但是,现在我已然不再盼望了,不如你拿去穿,花色素雅,倒不会引人注意。”我接在手里,对她道:“好,你今日助我,那我也许你一件事,待我成事之后,定然回来带你离开,送你去大漠与你兄长相聚。”
“当真
?!”她抬手握了我的手腕,一脸的欣喜。我颌首道:“我鬼见愁向来有言必行,你救我一命,我定然会信守承诺,在之前,你定然要护好自己,切不可让人察觉。”
“那便是太好啦,谢谢你。”她笑着扑上来将我揽个满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便弥漫而来。片刻她又坐直身子,歉意道:“抱歉,我,太过开心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这些,没有人愿意帮我,都怕引来杀身之祸。”
我笑一笑道:“看来今日我在此躲过一劫也全是天意,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你这样的女子在此受苦,便派我来解救你。”我将她给我的衣裳换过,她走来将我的头发放下,又给我梳了丫环的头饰,簪了个珠花,耳垂上还给挂了个小小的坠子,还给我涂脂抹粉的折腾了会子这才作罢。我依旧穿着她的绣花鞋,将刀别在裙里。
“你现在就走么?”她问我。
我颌首道:“趁天黑好办事,我这就去了,你在此等我好消息。”我说着向她一抱拳,她立即掩口笑起来道:“丫环与人说话时不抱拳的,作揖就好了,来,再拿个丝帕,走路慢慢的走,轻摆腰肢,别像个男人一样走路别人就绝认不出你来,看你这番装扮倒也是个美貌女子,却怎么
做了山贼呢?”
我叹息道:“许这就是命数吧。告辞,来日再见。”说时我便转身出了门,门外的碎片还在,楼内却安静的不再有半点动静。
就在我下了楼快要到大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