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刻,整个身体仿佛被抽干了精力,坐在船上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扶筝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花辞共情。她只是有些疑惑,想知道此人经历了何事。脑中如此想着,花辞的经历就如林间清泉一样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涌现。
扶筝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中,也并没有看到般老头见了她如同见了鬼一样的眼神。她只记得自己的身体一沾上床,就陷入了睡眠。
般老头还想来问问情况,后脚跟着她进了门,就瞧着她整个人躺在床上毫无声息,也轻声阖门离去。
扶筝醒来已是第二日,她刚推开房门就被院中的般老头喊住,幽幽飘到般老头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般老头见她一坐下就趴在了桌上,略显无奈得推了推她的手臂,“你这又是出什么情况了。”
“我昨天撑船,好像看了一个女子的生前。”
扶筝闷闷的声音自她臂弯中传出,她还是好累,累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眼,索性闭着继续养神。
“那是往生录,每个灵魂身上都会带着一段记录生前往事的往生录。往生录非寻常鬼族可以探阅。如今你既然已经能够窥探别人的往生录,爷爷也只能告诉你,切忌不要随意去看,身心俱疲不是啥大问题,碰上个修为高深的灵魂,反而会将你反噬。到时候,你就会被困在他的往生录里,再也出不来了。”
般老头等了半会也没见扶筝回应,叩敲了桌面好几下也不见她起来,估摸着又睡过去了。他只能转身回到屋内,取一席薄毯盖在扶筝背上。
为了让扶筝更好的休息,般老头准许给她额外半天的休假。扶筝一个人也没有更好的去处,拐着弯又去了茶楼内。
此刻在高台之上的是一位面容秀气的女鬼,她端坐在上方,弹奏着眼前的古琴。扶筝对乐曲毫无兴趣可言,四下张望之后确认了说书鬼不在,也并不打算再逗留。
扶筝刚推开茶楼的门,迎面撞上了一个正打算入内的人。这人力气之大,不过是如此一撞,扶筝就感觉半边身子有些发麻。
她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不免有些惊到。这人身高足有两米,全身皮肤呈现一股绿色,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甚至还留有脓血。再往上看,青面獠牙,瞳孔泛黑,额上还有一截折了一半的犄角。
此刻扶筝明显闻到了一股腐肉的味道,这个味道对她而言太过熟悉,以至于刚才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注意到。
在冥界,像他这样外貌的并不多见,但也不代表没有。只是近些年来冥界的审美越发靠近人界,在外保持人形已成为最基本的礼仪。
“滚开,矮鸡仔。”
大块头一张嘴,一股浓郁的恶臭扑面而来。他居高临下睥睨一眼扶筝,自顾着走进屋内,每走一步,就有铁链拖着地发出的刺耳声响。
他全程没有犹豫,直走向台上抚琴的女鬼跟前。哪怕那位女鬼在高台之上,也只能与眼前的大块头平视。
女鬼尽量保持着冷静,继续抚着自己的琴弦,可弹错的好几个音无一不在表明她此刻的慌乱。
一曲琴音被她胡乱结束。她此时只想赶快离开此处,在如此强大的威压之下,没有当即逃跑已是她最大克制。
但是大块头并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他等着女鬼弹奏结束,伸出他粗壮的手臂揽过女鬼,顺带另一只手提起她的古琴。
女鬼在他怀中如此娇小,她的挣扎,她的呼救全不过是白费力气。来茶楼的哪一个会是这个大块头的对手,更何况他们与这位女鬼也并无渊源。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或是假装并不知晓。
在他们即将离开茶楼那一刻,女鬼使出浑身解数,用她的利爪狠狠刺向距离她最近的那块溃烂之处。
大块头在剧痛之下被女鬼逃了出来。而这个女鬼,选择了离她最近的扶筝,并将她推出当作挡箭牌。
扶筝一脸莫名,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迎接着大块头的怒火。
他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扶筝就是一顿输出。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脓液飞溅而出,触碰到什么地方,就会留下一滩被腐蚀过后的痕迹。
扶筝凭借灵活的身体早早逃到了茶楼外。但大块头似是并不打算放过她,无论她躲到哪里,他都一个重拳出击。
而那个罪魁祸首,早就不知道逃到了何处。
扶筝本就还在休养的状态,更是撑不住被这样追赶。没跑两条街,就早已累到头脑发昏。她尝试与对方解释,可对方完全不给她机会。她只能尽量往行人少的地方躲去。
“啧啧啧,你这幅模样真是太狼狈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暴露了扶筝的位置,也将大块头重新吸引了过来。她已经跑不动了,就这么靠坐在墙角等着被大块头一拳头锤烂脑袋。
说来也奇怪,人死了会有灵魂,那么鬼族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
扶筝想,她恐怕还没有想出答案就会被打死吧。可过了良久,她的意识还是好端端的在她的身体里,身上各部分的零件也还健在,于是她偷摸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