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还是于心不忍。
“听闻卜算大师一般都会看手相,大师不若先给我看看手相吧。”
燕惊双说完,便伸出自己的手,从那个半拱门缺口递了进去。里头的“大师”握住龟壳的手一顿。
好一会,他才将龟壳放在一旁,而他自己脊背却往身后的椅子靠了靠,本是放在桌上的手也往后缩了回去,离燕惊双伸进来的手多了些许距离。
燕惊双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怕大师看的不清楚,还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捋了一些,露出了一节皓腕,不同于面貌的平凡,她白腻的肌肤,一时有些让人挪不开眼。
里面的大师沉默了半晌。
就在燕惊双以为她这个台阶找的不好,大师连手相都不会看时。
大师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施主,要问何事?”
不知为何,大师的声音要比先前更低沉了些。
燕惊双想着自己心中困惑,却不知该是分属哪一类,正思索着,大师又说话了。
“可是要问…姻缘?”
燕惊双愣怔片刻,抬眼看了看这遮的严实的木板,确定里面的人看不到她的长相,也不会知道她昨日退了宁墨婚的事。
她眸间划过些许纳闷,但还是快速答道。
“不是。”
“……嗯。”也不知是不是燕惊双的错觉,大师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燕惊双没多想,脑海里的困惑似乎也慢慢能理了出来,她想了想道。
“大师,有一条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走?”
大师微顿:“怎么说?”
燕惊双继续:“心中有所执念,赋予我的人,令我厌恶,我不想用她给的东西。”
燕惊双说话间,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宁墨和燕惊双约见的地方是杭州府护城河外边的一处山亭,四角毫无遮挡,寒风宛若尖刀肆虐,跟着燕惊双来的花甲只会些粗浅武功,冻得两腿发抖,燕惊双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锦狐裘给花甲披上。
而她自己虽有功夫在身,但等到见到宁墨之时,手背也俨然被冻得发紫。
宁墨踏入山亭之时,燕惊双下意识把冻得发紫的手背别在身后。
宁墨满眼歉意:“惊双,今日着实是我的错,竟不知杭州府气候这般反复无常,还约你在这样的地方,还迟到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然后宁墨便讲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来见燕惊双。
燕惊双打从心里相信着宁墨,宁墨不会无缘由地迟到的,所以,在宁墨说出这件事后,燕惊双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
只她刚想说没事,那一行加粗白字又在她眼前飘过——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但不是婆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人就在她床边,守了两个时辰,要不是白月光装大度劝他来,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