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场地,虎子嫌院子里味大,就挑着箩筐去担点黄土垫垫茅房跟骡马圈。走在村里,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像是盯着贼一样。回到院子里跟师傅说起这事的时候,师傅叫他不要多管闲事。而那老汉却瞪着他道:不要在村里乱跑,有啥需要跟他说就行。半晌老汉跟大儿子出去干活去了,临走跟老大媳妇不知道说了些啥。只见老大媳妇不住点头。这些都被师徒俩看在眼里。虎子小声跟师傅说道:咱干活从来没有这么不自在过,像防着贼一样不得劲。
他俩在院子里忙活着,那老二就在院子里看他俩干活,一会问问这个是啥,一会问问那个是啥。把刨刀、墨斗、锯子等挨个问了遍。虎子被他问的烦了,冷冷喊道:“一边呆着别碍着我们干活。”这傻子看到木匠不高兴了,眼珠子骨碌一转叫道:俺给你们看个好东西。说着跑回他那破屋叫嚷着,把门踹的叮咣响,一下子拉出一个人来。
虎子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一件跟她并不合身的深蓝色中山装,瘦弱的身子走路好像都在打晃,白皙的皮肤,灵秀的大眼这一看就不是本地闺女那种五大三粗的样子。只是她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伤,特别是白净的脸颊上好像还有一排秋鞋印子。这傻子得意得说道:“看,我的奶奶好看不?”虎子张大着嘴正不知道说啥的时候,屋里的嫂子挥着扫把冲了出来,劈头就冲着这傻子打去:“你这二球,快把她带回去,吃饭的时候在出来。”说着搓着手里的面粉,把那姑娘带回了西边那件破窑。边走边说:“闺女,好好过日子,再跑村里人会打死你哩。”晌午吃饭的时候,老汉跟大儿子回来了,老大冲着老二骂道:“去把那个侉子叫过来吃饭啊,难不成还天天端茶送饭伺候她?”老二一蹦丈二高的把媳妇拉了过来挨着虎子师徒俩坐下。师徒俩只顾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快吃完饭的时候,虎子实在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姑娘你那里人啊?”四川姑娘答道。正要开口说别的,却被老汉一巴掌扇到脸上。姑娘倔着头盯着老汉,目光好似一把杀猪刀。
虎子一愣随即倏的一下站起来喊道:“你们干甚了?咋还饭桌上打人哩?”
“管你球事,瞎打听甚了,能干就干不能干滚球!”老大也站起来盯着虎子骂道。
“大爷你看能干不?”国正也心里别扭的不是滋味。
“就一条,俺家的事不要打听。”老汉示意大儿子坐下,缓缓说道。
“行,不过我们师徒俩要单独住一个窑。”国正也正色道。
“可以。”老汉说着叫大儿子给他腾个地方。
一下午的时间,虎子都心不在焉的,那四川小媳妇在院子走一趟他心里就突突跳半晌,心里骂道:这家狗日的不得好死。这天吃过晚饭,众人都躺下了,迷迷糊糊中听见院子里一顿嘈杂,原来是大哥跟他媳妇打赤尻子架呢。只听那妇人骂道:“你狗日的半夜不睡觉,起来穿鞋作甚?那小狐狸把你魂都勾走了?说是给老二娶的媳妇,是不是喂了你这牲口了?”那男人也骂道:“你嚼啥蛆了?我是去给牲口添草料了。”“少给老娘装傻,你爹睡觉时候就添了好多,你瞎我也瞎?”妇人气势汹汹的骂道。“别放那没味的屁了,赶紧给爷睡觉哇。”男人不耐烦的吼道说着又趟炕上打算睡觉。“你个种驴起来给老娘说清楚要不别想睡。”男人怒了起来骂道:“看来今晚不日弄死你这骚母羊,是不歇心了。”顿时打斗声响了起来,渐渐的又变成噼里啪啦的拍打声,接着就是阵阵牛喘。两人也不再吵闹,院子里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师徒俩明显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吃饭都是草草了事。这四川小媳妇,今天去厕所的次数明显比昨天多了好多,每次路过他们干活的空地,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也是变幻不定,一会儿像是一潭秋水透露着幽怨与哀求,一会儿又像一柄尖刀藏着怒火与不甘。这虎子也毕竟是个血气少年,每次小媳妇路过的时候他都盯着狠狠的看,那小媳妇也根本不躲闪,也盯着他看。一个二十,一个十八,正是郎似山中玉,妾如井中水。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生。黄昏时分,这小媳妇走过刨刀刮下来的锯末堆时,一股风起,锯末扫入眼睛,小媳妇哎呀一声,蹲在地上。虎子见状立马跑过去问道:“眼里刮灰了?”小媳妇揉着眼睛点点头,虎子于是帮她翻开眼皮,用舌头把锯末子舔了出来。这才注意到,今天这小媳妇并没有穿那件不合身的破烂中山装,而是穿了一件米色的衬衫,雪白的脖颈下一对白兔子探头探脑。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干活!”国正一个大脚踢到了虎子屁股上。虎子刚拿起工具,只听见老大媳妇屋里喊道;“明儿个在干,吃饭了。”晓得了国正也答道。刚收拾不一会,老汉和老大也回来了,老二傻笑着跑过去把骡子栓到圈里。
一伙人吃过饭后,天气太热,几个汉子就在院子里舀水洗掉一声臭汗,回屋睡觉。虎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师傅蹬了他一脚告诫他:那小媳妇儿来历不明,离她远点。这地方的人可不像咱上峪。出事了你娃可吃不了兜着走。虎子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从来没见过这么白净的女娃娃,跟咱这边的大嗓门可是真真的不一样咧。正盘算着呢,听见最西头的破窑里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