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你顽皮死了。”
半耳刚想解释,但阿苏弥的手挪到了猫的下颚,状似是给猫儿挠下巴的温情动作,半耳却感受到那里的毛被一下、一下地揪着,他住嘴了。阿苏弥根本没有想要他解释。
果不其然,半耳听到阿苏弥说。
“当猫的时候成天到处玩找不着你,现在变成人了也成天没影,去哪里玩了?好玩吗?”
变成猫以后,半耳的视线看不到阿苏弥的脸,但他可以预想阿苏弥那笑着又阴恻恻的表情——王曾经这样对过很多人,甚至包括半耳。这是阿苏弥令人胆寒之处,可在失去王以后,连他的不好都令半耳无比怀念。
半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那日王叫他滚,半耳知道王没救了,他一心只想着他的佛子,要和无覆殉情。往日的宫殿成为殉情的冢,半耳不配留在里面,但他心里想:他的王死后也需要在阴间享受,也需要有人照顾啊,所以半耳就在宫殿外寻了一处角落自尽,为王殉葬。
但他没死成,或者说死了,但重生。
现在,为什么重生对于半耳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他甚至感激起这份阴差阳错。他回来了,甚至早早地回到王如此年少的年纪,这一次他要挽救王。他那些豺狼虎豹的兄弟,他求而不得的爱人,这些阻挡阿苏弥、让阿苏弥痛苦的……通通都杀掉。
阿苏弥倏然捏住猫的脖子,把半耳变的小猫整个提起来,还作弄似的晃了晃。
阿苏弥注视着半耳一黄一蓝的鸳鸯眼,忽地笑了。
“半天不吭声,心里莫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不会要害我吧奴奴?那我会生气的哦。”
半耳立刻正色,猫脸露出极为人性化的低眉顺目:“奴绝不会。”
好在阿苏弥似乎只是玩笑,或者说诈人一下,他有一种仿佛完全不在意对方怎么应的从容。阿苏弥重新把半耳放下来。
“对啊,奴奴最乖了。”
“哎,我又叫顺口了,奴奴是奴奴,半耳是半耳,你以后得提醒我啊。”
说完,阿苏弥朝白猫微笑,又挥挥手,似是朝他施舍。
“变回来吧。”
半耳拉长声音,朝阿苏弥“喵——”叫了一声,怪甜的。
阿苏弥被他都得笑不见眼,摆了摆手。
“好啦,快变回来,还上瘾了。”
半耳依言,身形高大的男人重新出现在阿苏弥身侧,他也像阿苏弥一样,打一个侧边的辫子。他长发乌黑浓密,完全遮住了他受伤的右边耳。
哪知他才变回来,阿苏弥就说:“好了,你自己玩吧,我要出门了。”
半耳一愣:“您要去做什么?”
“找无覆。”
半耳语塞,随即有茫然、有不甘,他不是明明已经和阿苏弥说……
阿苏弥戏谑地笑了笑:“是,半耳和我提醒过,我这心疾的毛病只有靠近无覆才疼。”
这是半耳最初现身时,就在阿苏弥耳边逐字逐句细细交代、叮嘱的。他把这个花了他一辈子想明白的秘密当做这辈子拯救阿苏弥的灵丹妙药。别的事阿苏弥可以不听他、不理他,唯独这一样,阿苏弥一定要听他。
但阿苏弥哪里会听他。
“但那不是恰恰说明他是我的瘾,也是我的药啊。说不定我待在他身边,才会好——”
说完,阿苏弥满不在乎地快步奔出了屋子。半耳拦不下他。
至于外头巡逻的那些侍卫?
半耳知道阿苏弥总会有办法的。
在对无覆这个人时,王除了得不到对方的心,剩下的一切都有办法。
……
无覆没想到把阿苏弥送回去后不久阿苏弥竟跑来找他了。
现在情况复杂,守在无覆身边的僧侣明显想让阿苏弥回去,但无覆先一步止住了他们。
无覆对阿苏弥说:“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阿苏弥的神情有些忸怩,无覆看出来了,想他约莫是有些不能坦言的顾虑,便示意阿苏弥进来,而德夺们出去。
“无上……!”
无覆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他认得出来,这是阿苏弥,而不是潜在乔摩寺中那只尚无踪迹的妖邪。
阿苏弥有了瞬间的解脱,他走进来,到无覆身边。“我的奴奴找不到了……”但他很快止住了话,当下寺院里情况危险复杂,他还口中嚷着找猫,显得很没轻重。
阿苏弥最终只能说:“我可以在这待一会么……”
无覆便知道,刚才那是阿苏弥的借口。
偌大的乔摩寺,但阿苏弥没有地方去,他和他的兄弟们一点都不亲,相互嫌弃,甚至被欺负,无覆这里是他唯一能寻求的庇护所。
无覆便道:“殿下在贫僧这里自可随意。”
“太谢谢您了!”
“晚些时候我会去主殿念经,为寺院加持佛法庇佑,殿下可愿随我一起?”
“当真?”
“当真。”
“我愿意!”
然后无覆又告诉阿苏弥,念完经,佛子还要沿着乔摩寺的四方,逐一敲响四座大钟,使噌吰的肃穆钟声响彻寺院的每一处角落。而这些,阿苏弥都愿意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