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儿,仪儿?”袁三爷语气激越的连喊了她两声没得回应,扭过头才发现她不在自己身旁,这才抬头去寻她,发现她捏着信儿在窗前发愣,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提了声音又喊了她一声“仪儿。”
“嗯?”袁仪被他声音惊起,似随意的折起并未来得及看的信边朝他走来边道“父亲觉得如何?这连弩射速快可并发可连发,轻便见长尤其适合单兵,短处就是劲小,必要的时候需添一些辅助。”
语气虽然用的疑问,到底威力如何她自己心里当然有底。
袁三爷惊奇的看看女儿再低头看看图纸,震惊的同时心里却是疑惑不解,仪儿是如何学得画这‘图纸’的?她画这图的功力看着就是很老道,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能得,尤其是画的这‘弓弩’,她连驭马都是才学得射艺定是不曾学得,如何就能画出这般精巧的弩箭?你听听她说的‘连发并发、还单兵还劲小需添辅助,她是何时学得的兵道?
其实从春秋时期,军队就已经在用弓弩了,历朝历代不断的改进发展又有了床弩、弩车等等,这一张她借鉴的是明清时期流行的连发弩,只是她上辈子对兵器机械这一块不是特别关注,所以她是一步步凭想象去拆解去还原出来的,所以这时空虽然也有连发弩,而她带来的却是几经改进以后更精巧的。
至于另一张图纸则是三弓床弩,同样也是威力强与大燕军队现在所用的。
袁三爷垂头盯着摊开的图纸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不说话,袁仪则淡然的看着他。到底是袁三爷先打破沉默,问道“仪儿何时学的画这般精巧的图纸?爹爹怎的从没听你们祖父说起?”
“爹爹知道仪儿的哪些事情?连仪儿几岁握笔写字爹爹亦是不知吧。”袁仪很是冷淡的回了他一句,事实上此时她的手心已经汗湿、后背更是一片湿冷,可是无论心底怎么忐忑面上却得死死维持着淡然。
袁三爷什么人?但凡自己稍稍露出一点点的异样或心虚,结果她能想象的出来,要起她的底并不难,可以说袁家所有长辈都不清楚她的底细,甚至立哥儿也不清楚,可是有三个人却是清楚明白的,那就是贴身侍候的阿梅、还有画儿与现在带在身边的棋儿,自己的前后变化没有谁能比她们三人更清楚的,虽然自己努力让前后的差异有了个过渡,可慢慢的总会察觉出异样来,不论出于何种原因让她们三个对自己的前后差异选择平静接受,可袁三爷不是她们三个,所以袁仪不敢赌也不得不赌,不敢赌袁三爷会如她们三个一样不起疑心、不得不得赌她们三个的从不怀疑。
其实她后悔了,从把东西交给李谨之那时候就后悔了,或者更早就后悔了、一边后悔一边执拗着要画出来。
养病的那几天里,她都有在想以自己的性子怎么就冲动的画了这两样东西来,只是为回报李谨之吗?好像不全是!那么还有什么原因呢?
她想了好几天才不得不承认,还有是为了证明自己来这一趟不是毫无意义!很蠢,真的很蠢是不是?
其实这念头早有征兆的、早就蠢蠢欲动了不是,否则她之前做的什么轮椅啊,李谨之不过给了自己一个更名正言顺更能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
当时被一股热血冲昏了头,根本不会去想暴露的后果或者是脑袋里自己下意识的就屏蔽了。到现在能如何?自己作的自己受,只能自己主动坦诚相告,面对袁三爷的怀疑她唯一的办法只能强硬的顶回去!
总算袁三爷的这个点她找到很准,果然,对一双儿女的愧疚立即覆盖了原本他面上的疑惑,也是头一次正面表现出他的愧疚,道“你说的对,是爹爹对不住你与阿立。”
袁仪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柔的道了一句“爹爹往后别再丢下我与阿立了。”
她自觉得只是在陈述、不带情绪的,可才说完却惊觉自己话语里的委屈,不自觉间,面上的冷淡就软和了下来。
“爹爹再不会了。”袁三爷有些苦涩的笑着与她保证。
“嗯。”袁仪乖巧的点头,同时她心里明白袁三爷的疑惑只是暂时被其他情绪掩盖,自己总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真正消除他的疑惑,便照着前几日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其实这图纸仪儿已经琢磨了许久的,当时因为腿伤不能下床,仪儿躺的难受所以琢磨着画了轮椅子,是太姥爷请的福王府的工匠打造的,后来太姥爷提醒说有些关窍许会被用到军中,连福王妃也隐隐提到,所以从那时仪儿便起心琢磨了,后来祖父还借来一册《奇物志》于我看------仪儿自己对这两张图纸还是挺满意的!”
袁仪说着故意扬了扬下巴、特意流露出一丝小得意来,她想来想去觉得只能将错就错,这个说辞半真半假却有理有据,不怕他从老侯爷与大老爷那里求证。
袁三爷沉默着伸手摸摸她头顶柔软的头发,她腿伤一事他当然知道,他没说的是因为这事他曾在信中与父亲争执,也因为这件事他才下定决心要接他们到身边,所以才买了原来那边那宅子。
没想到的是原来女儿早就开始画图了,自己这个父亲却直到现在才知道。袁三爷越想面上愧色就越浓,连老侯爷与父亲都支持仪儿,再看看自己,刚才都想些什么了!
索性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