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京城的人口越来越多,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了。大量的人口跑过来,就遣送回原籍,那都是屁话。因为肯定没事做,活不下去了,才往京城跑。
现在是土地私有制,也没有自己的份地, 逼人回去那就是等于叫人造反。
加上运河问题,使得流民确实不少。
连满清那样的玩意儿,都知道“流民中谋生者,多系故土无田庐依仗之人,即还其故乡,仍一无业之人尔。不若听其自为觅食谋生”。
大顺自是比满清强的,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主要是欧洲那边的雷霆风暴,还没有出现,也没有传过来。但凡传过来了, 大顺保准会习欧洲的先进经验,进行城市改造,免得弄出来街垒是以现在,人口日增。
有句话得好啊,是条狗也得托生在京城。虽大顺现在还没出现街垒事件,但京城肯定不可能任流民造反,该赈济的时候,力度肯定也别别处大。
人越来越多,京兆尹对于无定河改造工程,那是相当的支持。
这些流民,要么在挖河、要么在修铁路、要么进煤矿。
而修铁路和挖煤矿的事,和他都没关系, 那边出了事是工商部负责,反倒是还能帮他解决一下流民带来的治安压力问题,他自是支持的。
反过来要是没有松苏改革而出现的专门的工商部, 负责一系列的官督商办的工商业发展,京兆尹绝对蹦着高反对修铁路、开煤矿这些事。
这是京兆尹的选择。
皇帝这边,其实问题更大。
京城的民生问题,是事。
除了民生问题,别的事也一大堆。
铸钱局,得用煤。
造炮厂,得用煤。
枪械、火器、铅弹、这些都得用煤。
大顺的白银,基本都集中在松苏地区。货币改革涉及的范围,也就是被拉入松苏体系的那些地方。
而松苏体系,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体系。
比如,福建的茶叶,是不能在福建出口的,必须要运到上海走海关出口;比如江南江北盐政改革之后的盐税,扬州被废之后,上海就是盐业的金融中心和物流中心。
内部经济在不断发展,之前的白银,又大部分流向了南洋和东北大开发中。在松苏体系之外的地方,也得用钱。
而且各地其实都在发展,虽速度不快,但技术扩散还是带来了一定的生产力进步。还有人口增多。
每年需要铸造的钱,也越来越多。铸钱肯定要在京城铸钱,监管起来容易,这每年用的煤,也就越发的多。
不铸钱还不行。
而大顺这几年的军事发展,也让皇帝认为,军械制造,肯定还是要放在京城周边。
枪什么的还好。
大炮之类,放到别处,他也不放心。
这些都在逼着大顺,赶紧解决掉京城的燃料问题。之前就已经不少人铤而走险,去皇陵上砍树去了。
正好趁着这个契机,刘钰提出来了无定河治理工程。
他当初在松苏交权交的也痛快,回到枢密院也就是养老,皇帝也算是做一种诡异的恩赐在皇帝看来,这就是补偿,功无可封、赏无可赏,这种情况下,又不想杀,那就最好给他找点事干,显得皇帝还在用他,按照君臣思维这也算是一种恩赐。
大笔一挥,拨钱也痛快,办就是了。
这几年漠河、黑河等地的金矿,已经逐渐有了收益,每年按照固定的额度报效的钱,也日益增多。
还顺带着解决了北方边疆的空虚问题,也解决了朝鲜国边境的越境移民问题。
重新拓宽的无定河河道,以及后续计划中的用煤代替木柴的水土保护,也算是稍微解决了一下无定河的水患。
总的来,皇帝这几年还凑合。有大臣提出过,直接把南苑拆了,沟通河水,作为一个调节蓄水的湖泊,皇帝也只是不行,而没有斥责大臣其心可诛之类。
以一个封建帝王的评价标准,这就算是不错了。
大致来,松苏大阅之后,刘钰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基本上就办了这么点事。
修了条不长的铁路、解决了京城用煤、移民到黑龙江的边疆区四五万人、拓宽了一下无定河河道。
毕竟这是京城,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但凡这不是京城,他早把南苑拆了。
至于现在南苑的海民不满,也足见京城与众不同了。
在淮南,刘钰是直接把军队,把盐户起义镇压了,不是往东北扔、就是往南洋送。
在京城,刘钰也只能出主意,建议弄一堆现在还比较罕见的苹果树,在南苑种苹果吧。
种了苹果,往京城卖,朝廷再给你们点补贴,赏赐点钱,算是对不能卖柴禾的补偿。
树苗钱什么的,都是朝廷出,还专门选了农的生,教授一下。再种点一些美洲传来的新物种,茄子辣椒洋柿子、西葫芦糯南瓜什么的。
这事也算是解决了。
故而牛二刚回京城的时候,看着京城里有士兵,以为出了什么事。
等着问清楚刘钰到底出了啥事之后,关注点也就不在这件事上了,而是全都关注在了那条铁路上。
这对他而言,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