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对外扩张的。
而对外扩张的前提,是内部稳定,是内部能收的上来钱,是内部不要把钱花费在高额的修运河、赈济洪泽湖每年洪灾上。
要把钱用在造军舰、造大炮、买军装、发军饷上。
这群人,是油门。
而以两淮盐业、运河贸易为经济基础的士绅集团,他们则是帝国的刹车。
他们保守,因为他们的财富来源于地租,对外扩张的好处他们没看到,只看到刘钰打下南洋、大量稻米入境之后,他妈的原本卖一两银子的租子,现在只能卖八钱银子了。
对外扩张抽象上来讲,对帝国是有好处的。
但要考虑大顺的特殊性。
英国的保守派,包括土地贵族、乡绅集团,他们支持对外扩张。
因为,他们的地租和英国的呢绒出口息息相关:呢绒不是英国特产,荷兰法国西班牙葡萄牙普鲁士奥地利,全都能搓呢绒。
不进则退。没有退路可言。
大顺的保守派,尤其是乡绅集团、土地主,他们为什么支持对外扩张?怎么可能支持对外扩张?
丝绸生丝,不是呢绒。
对不起,全世界最优秀的货就在我这,爱买不买。
不买?不买就学法国,搞国产替代,三年之内差点让高端丝织业崩盘,里昂的高端丝织工匠怒骂科尔贝尔的“遗毒”;或者,不买就学瑞典,拍拍脑袋,要在靠近北极圈的斯德哥尔摩养蚕。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江南的生丝不愁卖。哪怕到太平洋铁路修好的年代,西海岸港口的生丝也是往东海岸的重要货物。
坐在家里也能收钱,拿着枪炮打出去也能收钱,而两者收的钱是一样多的,谁脑子有病啊往外打?
哪怕是松江府集团,那也是被刘钰用鞭子抽、顺便在棍子上绑个胡萝卜抽出来的进步。实际上,去大西洋夺取东方贸易主导权的效费比,现在看真的不怎么高,如果不提前考虑工业革命的市场问题的话。
毕竟当买办躺着赚钱多舒服啊,英国东印度公司不也想躺着赚钱卖东方棉布嘛。
只是其国内的羊毛地主阶级势力大,不准他们躺着赚,用套上议会皮的封建铁拳教了教他们,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统治阶级。
况且来说,对外扩张,需要税收,税改动的谁的利益?南洋物产的大米疯狂往国内运,稳定国内米价,动的又是谁的利益?
甚至于,刘钰整合了对外贸易的力量,动用各种手段快速完成了垄断,后果是什么呢?
后果是原来丹麦、瑞典、葡萄牙、英国、法国、普鲁士,奥地利,大家都来买货。谁给钱多,就卖给谁——制茶业最风光的三五年,就是奥斯坦德公司没解散之前,在广州打贸易战要破英荷茶叶垄断的时候。
现在呢?现在是松江府资本集团拿到了定价权,给个差不多的价,爱卖不卖。
有本事,你自己送到加尔各的、自己送到孟买去走私嘛。
问题是一群读经的,知道孟买在哪吗?知道什么叫季风什么叫洋流什么叫印度洋暴风季吗?
这几年还好点了,也就是刘钰非要搞纸币兑换控制白银,不然就凭海商手里的白银,能把那些生产者玩死:操控银钱价比浮动,收获算铜钱、卖货算白银。发钞行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而作为这些保守集团的对立面,或者说因为航海贸易的出现导致的旧统治集团的分化——在英国,航海贸易的发展,使得旧统治集团和新兴阶层合流,对外扩张维系地租;在大顺,航海贸易的发展,使得旧统治集团内部出现了分化。
勋贵和士绅,原本都是地主阶级。
就像是英国的乡绅,原本也都是地主阶级。
但伴随着航海贸易的发展,在英国,一部分乡绅依旧靠地租生活,另一部分乡绅则将地租收入投入到航海贸易当中赚取股息。
在大顺,乡绅还是乡绅,而大顺的老勋贵们已经升无可升,只能如前朝勋贵那边把兴趣放在钱上。
前朝没办法,只好并地;本朝有海贸,自然投资海贸。前朝也不是没海贸意识,只是永乐帝非要吃独食,皇家垄断香料贸易,用的陆权和海岸线太长导致的特色版的《航海条例》和《垄断授权法》。而且吃的太急了,吃独食你当董事长别人都打工哪行啊,也得给他们当股东的机会才行。再说学学荷兰人,用倒牛奶思维,把大量香料烧了以便涨价也行啊,结果几年就把香料价弄崩了。
大顺这边这种分化的根源,要追述到大顺开国的那段历史。
定制度的时候,皇帝没有太多皇庄,也没有广封子嗣就藩。一群勋贵蹲在京城,打仗的时候出去带兵,不打仗的时候在京城“蹲监狱”,弄地则因为大顺开国的记忆抓的极严。
一些“老战士”、“老五营”身份的“良家子”,直接归皇帝管,他们的地不能动,就是个优化版从农奴升到小贵族的军户制。
没办法过度兼并,海外贸易的口子一开,自然是疯狂往里面挤。
而这几年新崛起的军功勋贵……那就更简单了。
你刘钰能靠着打仗,从个勋卫一路封到了公爵,我们缘何不能?
你升完了,就说独汉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