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提均田限田之事是否可行,便只算这般,这粮食也将将够吃而已。其余之贫富不均、灾祸水旱、贪官污吏、兼并土地等等,家无存粮,稍有风吹草动,便是大乱。”
“这几年,印度的硝石、南扶桑的硝石,也多流入,一些人家亦开始用以肥田。加之又有关东、南洋诸多产粮地,只要交通便利,便是救济,暂时倒也安稳。”
“只是,如今无论这肥田的硝石、抽水蒸腾的煤块……其价皆昂,寻常百姓家,却又未必用得起。加之如今粮贱,也少有粮农用此肥田。”
“卿以为,这些东西,终于能入寻常百姓家吗?”
“况且,朕以为,此物日多,富者有钱有力多用此物;贫者无钱少力难用此物。时日一久,岂不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如今朝中,均田、限田;乃至重立四籍、惟农有田工商在籍者皆不得买田之说,日多。”
“商人获利极快,若行兼并买田,实难控制。此事,爱卿可有什么策略?”
皇帝看了一眼刘钰,叹了口气道:“即便一时做不成,亦可慢慢来做。”
“如今朕心中略有疑惑,不知这世上可有两全之法?”
“朕这几年每每看这片田,心想若是这等手段真能行于天下、飞入寻常百姓家,天下何愁粮不足而民变起?即便有旱情,亦可少用民力,抽水灌溉。如此,天下大足,多行救济,亦可谓之小康。”
“可同样的,若行限田、均田;乃至惟农有田、重立四籍、民户身份不得跨越……似也安稳,只是又不能叫产业发展,似难叫这些东西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等两难之选,世上可有两全之法?既可稳小农、限田而抑兼并;又不妨碍产业发展,乃至民田亦可用上硝肥、抽水机?”
刘钰心想,自然是有的。但这可不是你大顺王朝能做成的事。不过,大顺是有这个底子的,最起码,人口足够,不至于出现欧洲那些国家的情况,只能倾向于某一种产业,干这个那个人就不够;干那个这个人就不够的情况。
然而,皇帝现在这么问,刘钰只能回道:“陛下,治标?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