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翰被愤怒的林家人扭送至了大牢,负责审理此事的官员见着林崖一脸的愤怒,本着在他面前邀功的心态,给李子翰按了个残害人命的重罪,判了他问斩。
不过伤心欲绝的李子翰到底是没能撑到刑场,承安三十一年十月,他因一场风寒,死在了牢里。
牢里有知道内情的狱卒于心不忍,替他掩上了双眼。
只是他那紧紧攥着什么的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看来李子翰死后没能放下这件事,一直在人世间徘徊游荡,来到了百年后的现在。”岁宴拉开卧房内的椅凳,一手撑在桌面上,指尖一下下点着。
祈佑在一旁抱剑而立,顺着她的话往下捋:“然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占了易瑾的身子,成为了现在这个易瑾,跟投胎成为谢婉的林玉婉结为夫妇。”
“可谢婉的身子不好,两个人婚后没多久,谢婉就开始出了问题,想来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的李子翰是定然不会愿意的。”
岁宴点点头:“所以他又起了同样的心思,这次是想要替谢婉……续命?”
不经意之间蹦出的这个词,让两个人皆是一愣,顿时觉得寒从脚起。
这世间,真的有能够给将死之人续命的法子吗?李子翰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是他自己这百年来琢磨出来的,还说有人或者鬼教给他的?
祈佑看了眼谢婉的尸体,摇了摇头:“不对,应该不是续命。”
“谢氏突然暴毙,是在芸娘死后发生的。如果说是续命的话,为何谢氏会因为芸娘而死?那样子,倒像是谢氏和芸娘二人命运相连,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岁宴双瞳微睁,脑子里闪过了谢婉和芸娘肩上共同出现过的那道伤疤。
祈佑沉浸在自己的推论中,没有注意到岁宴的不对劲。
“看样子,之前那位何俪娘,也是被李子翰用了这种招数夺走了性命。之前那位徐伯对何俪娘图谋不轨,想必她死后也不愿再回到这个宅子里来。而芸娘则是一直对易氏夫妻二人心怀感恩,这才在山头里一直徘徊,然后被我们撞见了。”
“方才李子翰在灵堂内大声吵嚷着成功了…是否就意味着,他这个术法是从别人哪里学来的?甚至可能说,他是偷学的?所以才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
听到他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岁宴并没有感到高兴,反倒是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若是真有这种丧尽天良的法子,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了,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外头的天渐渐发亮,却依旧让人看不见光明。
折腾了这么久,岁宴长舒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幸好今日这身体还算争气,至少今日没有犯困。
她重复地将五指握紧又松开,眉头紧蹙地感受着,那股钻心的疼倒是没有了,只是四肢还是稍显无力,有一种钝感。
岁宴心里,这反噬的持续时间,也太久了吧。
祈佑看她面色不悦,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薄纱略带凌乱地半遮半掩着手腕处,露出一半的莹白细腻,倒是更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
他想起了挂在剑柄上的那个玉佩,听人说那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在日光下看,甚至还能看见里头似是有水光流动,那水色看起来,就像是宫里头出来的东西。
祈佑没有进过宫,也不知道宫里头的东西该是什么样。
只是现在,他竟觉得若是这玉石被制成了镯子带在她手腕上,指不定分不走半点光辉。
“也不知那李子翰何时会来,姑娘若还是疼得厉害,不若先歇会儿。”祈佑说。
岁宴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床上的谢氏,问:“躺在她旁边歇吗?”
毕竟常年同尸、鬼打交道,岁宴倒不是觉得和死人躺在一起晦气,只是一想到这床上曾经躺过一个残忍断了两个女子命树的凶鬼,她就觉得有些膈应。
祈佑愣了一愣,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让她依靠的东西。
他垂着头,有些拘束地站在岁宴身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看着他的背影,岁宴不解,尾音轻翘着问了一声:“嗯?”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靠着我。”
祈佑的声音越到后头越发虚,最后两个字还是岁宴等到他话音落了自己咂摸出来的。
她坐在没有椅背的凳子上,抬头看了眼祈佑,心思飘到了九霄云外。
听闻人世间女子使用的胭脂明明都是红色,却有不同的叫法。
也不知道祈佑的这耳尖,该叫做什么红。
李子翰在山间横冲直撞苦寻不得出路,渐渐也明白了是岁宴和祈佑两个人搞的鬼。
一想到谢婉的尸体还在家中,李子翰唯恐那二人下毒手,忙不迭地折返回了家。
只是当他刚一推门而入,就被从天而降的束缚打了个猝不及防,只得用手顶着,一脸愤怒地望着对面那并肩而立的二人。
现在的李子翰早已控制不住浑身的鬼气,早在他进了宅子大门的时候,岁宴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他自投罗网了。
“跑了这么许久,可累了?”岁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们先好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