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经历又如此悲惨,谢若昭实在不知道见到她该怎么安慰。节哀,一切会好的?这和丧子之痛比起来实在太过轻飘飘了。
“是的。”张平治和丁秉钧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上前打开了房门。
炭火烧得很足,踏进房门的瞬间谢若昭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热风。把斗篷脱下递给珍珠,她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老人。
虽然早有预料,但谢若昭还是被老人的样貌吓了一跳。两颊深深的凹陷,颧骨高高耸起,整张脸似乎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了。与之相反的是眼睛,因为太瘦了,老人的眼睛显得极大,黑色的瞳仁空洞无神,像是能吸走人的灵魂。
“老人家,”犹豫了一下,谢若昭走到了床前,半蹲了下来,“听说老人家你想见我?”
似乎触动了什么开关,老人的眼珠转动了两下,喉咙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珍珠左右看看,从茶几上端来一杯温茶,跪在床边给老人喂了下去。
“是我们大意了,”丁秉钧懊恼地说,“就想着炭火烧得足一点不会冷,忽略老人家的感受了。”
“咳咳,”老人咳嗽了两声,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了,“是公主殿下,是世子妃吗?”
“是的。”谢若昭依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轻声说。
下一秒,不顾珍珠的阻止,老人竟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不不,您躺着就行。”谢若昭忙上前搀扶住老人的手臂,想帮她再躺下来。
不想老人却是坚定地摇摇头,轻轻推开谢若昭的手,从床上下来了。虽然摇摇晃晃,虽然看着让人担心,但她还是站在了地上。
“老身姓柳,五十年前嫁到云溪村,十六岁时生下了独子时宗仁。后来宗仁的父亲去了,宗仁就成了村长。那之后过了七八年安稳日子,直到村里的地出了问题。”柳氏说到这大喘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谢若昭还是站在原地,认真倾听着。
“宗仁是村长,他本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但他没有。是我们害了云溪村的村民,”柳氏说到这,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是天灾,时村长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谢若昭叹息着说。
据她所知,时宗仁先是想办法控制盐碱地的扩散,紧跟着就是重新划分了土地,用自己的好田换了村民不少坏地。可惜到最后,他还是没控制住事态发展。
摇摇头,柳氏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朝着谢若昭跪了下来。
“砰!”柳氏的头重重地下,再抬起了,额角已经渗出了鲜血。
“快起来!”谢若昭慌乱起来,没有吩咐珍珠,她直接向前打算扶起柳氏。
一直沉默的丁秉钧摇摇头,拦住了谢若昭:“殿下,这是柳氏的心结,今日要是能解开也是好的。”
也就是这一拦,柳氏又磕了两个头。直起身子,她的眼睛竟是突然有神起来:“老身替云溪村的百姓,替宗仁谢过殿下。倘若泉下有知,宗仁也能瞑目了。”
然后也不等回答,柳氏直接膝行向前,抓住了谢若昭的手。
“你!”张平治疾步上前,发现柳氏并不是要伤害谢若昭才又退了回去。世子走前特地吩咐,世子妃少了一根头发,他的命也就没了。
谢若昭抬手,发现左手腕已经被套上了一个乌黑的手绳。没有复杂的花样,只不过是用未知的手法编搓出来的。她试着拽了拽,发现手绳出乎意料的结实。
“愿公主殿下,愿世子妃长寿安康。”柳氏闭着眼睛,虔诚地说。
等离开屋子,太阳已经落山了。一个驼背的老人被请进了屋子,谢若昭知道那是给柳氏看病的大夫。柳氏这么多年本就是苦熬,如今心愿已了,竟是直接呈现出了油尽灯枯之相。
“殿下,”在谢若昭登上马车前,张平治突然道,“不止是柳氏,云溪村原来的百姓在陆陆续续地搬回来,他们在原来的祠堂给殿下起了一座塑像。”
“改天再说吧,”在张平治诧异的目光中,谢若昭说,“尽最大努力治好柳氏,其他的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