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吟眉爬起来, 纤细的小腿垂在床榻边,月色若给她覆盖上一层淡蓝色的纱,谢灼一眼便看到了大片旖旎的风光, 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淡水红色的小衣,上面绣着荷花的纹路,摇动着蓬蓬的莲子果实。
危吟眉长发如流瀑垂在榻上:“我等殿下等到二更夜,以为殿下不打算来了, 便先歇下了。”
此刻倒不是该纠结谢灼来晚了,而是接下来他要与她做些什么。
危吟眉目光平视着前方, 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束在腰间的玉革带上。
玉制的腰带雕刻玉鸟兽纹,束起郎君劲瘦的腰身, 本就身形挺拔, 更显器宇轩昂,渊渟岳峙。
谢灼的指尖搭上了玉革带,危吟眉眼睫颤了一颤,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再抬首,眼底的慌乱也尽数落入了男人的眼里。
她的心里像有几万只蚂蚁在啮咬, 哪怕之前与少帝圆房, 都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无措。
危吟眉赤着足起身, 轻声问:“殿下是准备歇息了吗?”
谢灼道:“娘娘先将衣裳穿好。”
危吟眉低头看一眼自己衣着, 耳根泛红,伸手捞过外衫披到身上。
谢灼道:“今夜是因为在未央宫处理政务太晚, 才会现在才来。”
其实谢灼所说也不是尽然,最初皇后派宫人来询问谢灼,谢灼回了一句“戌时三刻”,确实是算好了自己能在这个时辰处理完政务, 然而真到了时刻,他却迟迟未动,一是心中尚未完全准备好,二是有些懒得应付。
谢灼坐下,打量这间皇后的寝宫。
瓷瓶里插着的红梅,梳妆镜前摆放的珍珠玉簪,空气里漂浮若有若无香气,处处可见女儿家生活的痕迹。这是一处与谢灼居室完全不同的宫殿。
他转首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女郎虽是穿好了衣裙,却仍然过分单薄。
“殿下用过膳了吗?”
谢灼道:“尚未。”
危吟眉听罢便走到帘子边,唤来守夜的宫人,令他去备下一些膳食。
一盏茶时间后,承喜捧着膳食进来:“娘娘,这是奴婢令小厨房做的一些点心。”
谢灼拿起筷子用膳,危吟眉在他对面坐下:“今日午后我翻阅了医书,说女子在月信来前半个月同房,更容易有孕。”
谢灼道:“就是最近吗?”
危吟眉点点头。
谢灼道:“我知晓了。”
这一顿膳用完后,谢灼起身去澡间沐浴。
危吟眉坐在榻边等着他回来,待蜡烛燃烧到最后爆出一个火苗,殿内彻底暗了下去。
澡间的门被推开,谢灼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郎君只穿了一件撒脚的白绫裤,露出修长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紧实,那是常年习武的男子才会有的身材。危吟眉看过少帝的上身,远远不如眼前人身上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男子的力量感。
女郎退到床内,将外面的位置让给他。
帐幔之内,她的声音如一阵轻烟:“歇息吗?”
男人嗯了一声,声色低而沉。
从他一进来,宽敞的床榻就变得逼仄狭小了许多。他身上清冷雪松气息,也搅乱了这帐子中女儿家的香气。
四周缠枝金绡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黑暗之中,危吟眉捞过云被,盖住了身子,背对着谢灼,整个人身形绷直成僵硬的一线。
她感觉身后床榻陷了下去,是谢灼撩起了被褥,睡在了她身边。
男人气息拂过她的后颈,带来几分痒意,危吟眉抿紧了唇,指尖攥紧被子边沿。
她和谢灼做过许多亲密的事,牵过手,相拥过,甚至婚前就偷偷亲吻过,却也只限于此。
四年未见,如今再相见便要同榻……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危吟眉转过身去。谢灼沉静的眼睛注视她。
黑夜放大了人的恐惧。她唇瓣中溢出了一句:“谢灼。”
谢灼道:“你与我毕竟才达成协定,一上来也做不来那等事。不如先从同榻开始适应。”
这话出乎危吟眉的预料,却不得不承认,实在合她的心意。
哪怕事先她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预设,但真到了这一步,心中仍然有些恐惧。
她和他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
危吟眉见他确实没有再进行下一步,跳跃的心渐渐慢了下来。
不管如何,今夜二人先适应同床。
对危吟眉而言,适应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确实是一件难事。只觉对方轻轻的呼吸,听在耳里都像是一种折磨。
她捞过被子时,无意间碰到他的身子,一股战栗便沿着肌肤往上走,立马将手收了回来。
却说有郎君与女郎今夜同榻共枕,也有人孤枕难眠,辗转反侧。
未央宫,夜已经过了三更,少帝谢启迟迟难以入睡,遂睁开眼帘,起床下榻。
他立在窗户边,看着飘扬的兰雪,道:“明夜除夕一过,朕也弱冠了。太医曾言朕活不过二十,如今也照样活了下来了。”
安公公给他披了一件外衣:“陛下早点回去安睡吧。”
谢启如何能睡得着,一闭上眼睛就是今日谢灼冷声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