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来了?”
这会少帝看到谢灼,首先想到的是伸手去掩面上的巴掌印。为人夫被妻子打,总归不是一件体面事,他刚刚话说得太快,也不知有没有被谢灼听到。
“有事进殿再说。”谢灼已先一步跨入门槛。
少帝令宫人拦着危吟眉,带她一同进殿。
大殿内一片狼藉,地上随处可见茶盏的碎片,水渍一直蜿蜒流到门槛边,其中更混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少帝坐到暖炕边,宫人拿冰块为他冰敷,危吟眉那两巴掌实在打得狠,还一左一右各一个,以至于少帝两颊都浮现了手指印。
偏偏谢灼看到,还明知故问:“陛下脸上的耳光是谁扇的,力气这般大,都落了这么深的印子?”
谢启素来好面子,尴尬不已:“叫摄政王见笑了,方与皇后起了点争执。”
谢灼在他对面坐下:“一个丈夫为了一己私欲,把自己的妻子送给他人,确实算不上男人。皇后这耳光扇得很好。”
谢启一听,整个面颊都烧了起来。屋内可不只他二人,更有太医宦官在。
二人面前案几上,摆放着一只大理石棋盘,谢灼拿起一枚黑子,示意少帝一同下棋。
谢启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与谢灼对弈。
谢灼的声音传来:“上一次孤对殿下说什么来着?”
少帝记得一清二楚,上一次他将危吟眉送到王府,谢灼来教他练剑,警告他不会有下一次。
他心中一紧,笑道:“朕是怕七叔是不好意思,碍于情面,那次才回绝了朕,故而朕想再试一次。”
少帝看一眼危吟眉,故意当着她面道:“正好皇后今日也在,朕想便问问七叔,当日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谢灼安静地看着棋盘:“孤对别人的妻子没有兴趣。”
少帝笑道:“朕知道了。”
然而少帝不知,也是他面前这个人,昨夜还劝说他的皇后,杀了少帝,他便做她的奸夫。
少帝侧着脸,由着太医为他敷药,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的二人。
谢灼抿了口茶,朝危吟眉看来,二人目光透过氤氲的茶水热气对上。
谢灼凝视着危吟眉良久,久到危吟眉错开对视的目光,她什么话也没说,径自往外走去。
谢启转过头来,见危吟眉离去,再看向摄政王,他对此毫无反应。
原先少帝怀疑危吟眉和谢灼雨夜通奸,可他拿不出什么证据,这会经过昨夜媚药一事,不管如何,摄政王都没动皇后一分,心中的怀疑渐渐消去。
少帝转了转扳指,感觉看出了对方的心思,道:“是朕自作多情,不知摄政王已经厌恶了皇后。”
他往前倾身:“不瞒七叔,其实朕早就动了废后的心思。她德行有亏,难匹后位。当年入宫,朕便看出了她爱慕虚荣的品性。七叔既然不再喜欢她,朕便也没有顾忌了,自然会将她冷落。”
这本是顺承谢灼心思的话,却不料谢灼听了毫不在意。
“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不必与孤多说。”
谢灼将最后一子落下,杀得少帝片甲不留。
他抬起头,“孤今日来也是为了正事,羽林军统领一职,孤已经想好了合适的人选。”
少帝笑脸变了变。
谢灼和他要羽林军,可羽林军统领,掌管宫廷侍卫,守护皇宫安全,不是什么小职位。
少帝又怎么能给他?
谢灼没有与他废话,起身道:“孤不是来询问陛下意见的,而是敦促陛下尽快把皇宫的兵权给孤。”
少帝说不上话来。
心里也知,摄政王真被昨夜的事惹不悦了,才会来和自己要兵权。
午后,太后派人给少帝传话,请他过去一趟,少帝仍然心不在焉。
“启儿,你在听母后说话吗?”
建章宫里,太后坐在座上,看着身边的少帝,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谢启回神,敷衍笑道:“孩儿有在听。”
“哀家方才在骂你,你听了还笑得出来?”
谢启才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问:“母后说什么了?”
裴太后年四十有六,这几年为了少帝和裴家殚精竭虑,面容比同龄的人都苍老得多。
裴太后摇摇头道:“哀家骂你糊涂。”
“哀家也是今日才知道你做了多少混账事。吟眉的母亲那是哀家的庶妹,你竟将人扣留在宫中,拿来威胁皇后,你这是做的什么事。”
谢启一听便知危吟眉来告过状了,承认道:“是。她和摄政王那点破事,母后也知道吧?朕把她送给摄政王,是想让她吹吹枕头风,从摄政王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你把她当什么了?随意送来送去,你不明白,表面上是她受了欺辱,实际上是你丢了尊严!”
“皇后来和您告状了?”
“不是她告状,是哀家听说了早上的事,把她喊过来问话。”
裴太后唇角显现出几道细纹,余光看一眼花鸟屏风后立着的危吟眉。
“那母亲听人说了吗,她扇了儿子两巴掌,儿子气得都咳了血。”
裴太后眉心紧锁,虽然依旧责备,语气都柔了半分:“若你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