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出了暗室,回到了房间里,然后按动机关,从中间分开的紫檀书架便重新规规矩矩地合在了一起,而背后墙壁上潜藏的暗门也同时缓缓的关上了。
她缓行几步,扬声向外唤了一声,立刻有一个侍女推开门,绕过门前的屏风走了过来,“公主。”
桃夭指了一指地上晏凤珠先前脱下的脏衣裳,又将手中的幕篱帽扔到侍女怀中,道:
“让人穿上这身衣裳,带着幕篱从公主府出去,在最热闹的北大街上转一圈,然后出城……”
侍女认真地听完,答应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目送她离开,桃夭转身坐到桌案前,垂眸沉思了起来。
片刻后,她摊开一张宣纸,然后用镇纸压住边角,饱蘸狼毫,缓缓开始落笔,细细描了一幅丹青。
画上是一位身形纤细,头戴白色幕篱帽的女子,正是她从卖奴隶商贩那寻回来的晏凤珠的模样。
画完后,她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快步出了书房。
……
天空像侵染了油墨的画布一般,漆黑一片,夜色降临。
公主府的庭院里两株高大的桂花早已盛开,一株是橙红色的大丹桂,而另一株是娇小玲珑的乳白银桂。
此时一阵风儿吹过,从树上飘落下来无数娇嫩的花瓣。
一双脚正好在花瓣上践踏而过,那一片片原本娇人的花瓣便残散的埋在了地间,花汁四溅,如鲜血一样惹人心怜。
萧君彦快步走在公主府的院子里,穿过月亮门,经过长长的抄手走廊,转过紫檀木镶嵌大理石的牡丹石屏,就到了书房。
房间的门虚掩着,他站在门坎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门跨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人。
他转身正要离去,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一个人在挣扎。
旋即,声音没有了,一切归于沉寂,好像刚才的声音不是真实的,而是一种幻觉。
萧君彦疑惑地皱了皱眉,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落到最深处靠墙的一面紫檀书架上。
他缓缓踱步到书架前,双眸细细扫过摆放整齐的书册,剑眉微微蹙起,似有些不解。
随后他伸手抽出一本厚重的书卷,翻来看了两眼,抬眸间透过空格瞥见了书架背后的墙壁。
他不由得走近两步,正要探身摸上墙壁,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凝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他回头看过去,只见他的公主夫人、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正站在门口处。
屋角摆放的香炉里冒着阵阵青烟,如梦似幻,居然让门外的她看起来透着几许高不可攀。
萧君彦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朝她脸上睨了一眼,讽刺一笑,随后将手中的书卷丢回书架:
“我可是驸马,想进公主府难道还需向人禀报不成?”
“驸马?”
桃夭冷嗤一声,径直跨入屋内,她秀丽的眉眼淡漠似水,有着让人难于接近的疏离感和威仪:
“萧君彦,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君彦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有一种情绪闪过,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渐渐冷下来,抬步,高挑的身子逐渐逼近桃夭:
“公主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好好留在侯府闭门养病才是,怎的又出了府?”
听了这话,桃夭眸中划过一抹不屑,萧君彦母子之所以阻止她出府走动,还不是想以她身体抱恙为名渐渐淡出众人视线,再让她默默死在侯府后院中。
届时,萧君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再娶妻纳妾了。
“本公主身体康健,何曾有哪儿抱恙?”
桃夭语气温和,音色却如初春的山涧溪水,看着暖和,掬起才发现一片冰冷:
“倒是驸马你,该多多注意身体才是,万一哪天突然暴毙了,岂不可惜?”
萧君彦眯了眯眼,眉间阴鸷,语气隐隐含着怒意,“晏凤珠,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作对?”
半晌,他又嗓音低沉道:“你可知,这一步踏错,就没有回头路了。”
桃夭轻笑一声,“为什么要回头?我啊,就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你!”
萧君彦蹙起眉来,刚要发怒,转而想到什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对桃夭说道:
“公主,你我二人成亲几载,也有过欢好,这情分你可是半点不顾了?”
桃夭冷笑,嘲讽道:
“情分?你的情分就是将我困在后宅里,咬牙隐忍你母亲的种种刁难?”
萧君彦闻言面色无比难看,母亲张氏的确因为她不同意他纳妾,对她百般刁难,只是每次却被她反过来戏耍。
母亲为此几次哭诉到他面前,让他出面给她一点教训。
自己还没找她算算账,她倒恶人先告状的兴师问罪了。
萧君彦沉着脸,那薄如丝片的双唇紧紧地轻抿着:
“母亲哪次又真的为难到你?何况她是你的婆母,乃是长辈,你让她几分又何妨。
倒是你,安安心心地享受着锦衣玉食的雍华生活不好吗?为何因一个人,搅得整个侯府鸡犬不宁。”
桃夭不为所动,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