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和汉子不再说话,低头拧着衣服上的水渍。
十月遥遥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在农妇腰间的小锄头和汉子背着的药篓子上转了一圈,眉头微微一皱,说道:
“看样子他们是天未亮就上山了,山间多有蛇鼠、毒蝎子,夜间又看不清路,他们就不怕遇到危险么?”
黎夜玉听得不由的一笑,也难得的没有回怼十月,而是回道:
“听说有些农户家中清贫,因为买不起药只能自己到山上采,想必是因为家中有人得了急病,他们才铤而走险。”
沈芙蓉赞同地点点头,生活不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拿生命去赌。
十月听了,再看向农户夫妻时变得温和起来,又带着点同情:
“其实他们可以带病人去幽林谷的,段神医悬壶济世,经常出门义诊,家里有什么病人,他定会帮忙救治,分文不取。”
黎夜玉轻轻摇头:“幽林谷距离此地并不近,光靠脚程走不快,只怕到了那里黄花菜都凉了。
更何况幽林谷隐在山涧陡坡之下,普通人也根本寻不到踪迹。就连我们,也是托了夫人的福才能轻易进谷,如若夫人不是段神医的师父,只怕我们此时还在山深密林中转悠呢。”
十月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正要开口,却见先前缩在角落的农妇突然冲了上来,两眼放光看向她们:
“你们是传说中幽林谷的人?这位夫人是那位医术高明的段神医的师父?”
她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沈芙蓉,眼神近乎求乞,边哭边说:
“夫人,救命啊,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女儿吧!只要您救了我女儿,我这辈子哪怕是给您做牛做马都可以,求求您了!”
农妇哭喊着,哀求着,她身后的汉子虽没有开口说什么,却也紧跟着垂头跪在了沈芙蓉脚下。
沈芙蓉柳眉一抬,杏眼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她没想到主仆几人的对话被别人听到了耳中,还惹来对方这番哀求:
“抱歉,不是我不想救人,我虽是段生名义上的师父,可却并不懂医。”
站在沈芙蓉两旁的十月和黎夜玉见状赶紧上前,弯身欲要把农妇搀扶起来。
农妇摇着头不肯起身,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水:
“如若夫人不肯施以援手,我家女儿必死无疑,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本事,救不了她,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哭着站起身,用衣服遮住脸面,照着一侧坚硬的洞壁一头撞去。
沈芙蓉见势不好,忙朝黎夜玉喊道:“玉儿,快,拦下她!”
说时迟,那时快,黎夜玉一个闪身冲过去,一把拉住了正打算撞墙的农妇。
农妇被用力往后一拽,跌跌撞撞退了几步,最终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你这人好生没有道理,我家夫人说了不懂医便是不懂医了,你如此行事岂不是想险我们夫人于不义?”
十月怒火早就腾的升了起来,此刻冷笑一声,讥讽道:
“你以为这样我们夫人就会心软吗?你与我们素昧平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凭什么以为能要挟我们夫人?
是你自己想不开寻死,我们夫人本可以不救,救你是情分,不是本分,你若真有本事就去别处死啊!找个僻静的地儿,没人再拦着你!”
“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我那女儿等不得了啊……”
眼看计谋被拆穿,农妇瘫坐在地上,一时间哭得泣不成声。
“夫人,请恕贱内方才无礼,贱内也是为救女心切,才会做出此愚不可及之事啊。”
汉子跪爬到妇人身旁,朝着沈芙蓉三人连连磕头讨饶。
沈芙蓉长长地叹息一声,眼前这对夫妻显然并不相信她不会医术这话。
不过也是,堂堂神医段生的唯一师父,岂会不懂医?说出来的确让人难以信服。
对于不相信你的人,再多解释都是多余,只会认为你在推脱。
沈芙蓉想了想,平静地说道:
“你要是死了,就更加救不了你女儿了,不知你们女儿得了什么病?不如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听到沈芙蓉如此问,农妇慢慢止住了哭泣,却颇为不安。
她转头看了身侧的汉子一眼,汉子愁眉苦脸地跪在那里,一声不响。
农妇便抬起粗布衣袖抹去脸上泪痕,哽咽着道: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我叫三娘,和丈夫李大山乃是本地人士,家中有一女名棠盈。”
棠盈(躺赢)?这名字真不错,却不知道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沈芙蓉点点头,示意农妇接着说。
“庄户人家挣钱不容易,为了赚些养家糊口的钱,小女便出去做工,给一家大户人家做绣娘,供吃住,每月三两银子的工钱。可小女去了不足一月,却大着肚子回了家。”
讲到这里,农妇再次情绪失控,用手挡住了脸,不停抽泣,断断续续接着说道:
“……村里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骂小女不要脸,待字未嫁就怀了别人的野种,村里一时之间漫天流言蜚语……”
“可小女却矢口否认被人玷污之事,称自己还是完璧之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