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阿蓁,果然不愧是闻名江湖的报信社主人。
柳棉黑眸沉沉,语气郑重:“阿蓁放心,柳棉自当守口如瓶。”
青鸾淡淡一笑:“这海棠园虽被云瑶设了迷阵,我亦安排了人将旁人引开,等闲之人轻易进来不得,然终不是谈话之地,他日有机会,我再细细说与公子听。”
柳棉环顾四周,周遭寂静一片,只见繁华盛开,不见他人打扰,报信社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京畿重地,亦如履平地,道:“如此,是我的荣幸。”
想到龙狐,他再次蹙眉:“阿蓁,今日龙狐之事,你可知晓?”
青鸾颔首:“知晓,云瑶狡诈,我等只打探到她今日欲对公子下手,其余的,便不知晓了,想来,是朝中之人插手干扰。”
她只简略道出几句,柳棉却听得再次心惊:报信社知晓天下事,自然离不开错综复杂的情报网,然而此番,居然会受阻,想来,对方是个厉害的角色。
如此处心积虑要置他于死地,怕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细细思量了一番,终是未寻到由头。这么些年,他鲜少在京都,除了幼时顽皮将隔壁威候府的几只稀有的凶猛的獒犬得罪过,被几只獒犬追了几条街,便再未与人结怨,如今会是何人,如此记恨于他?莫非,是敌国刺客,与京都内外联手,要取他姓名?
青鸾见他沉默不语,温言道:“公子不必忧心,龙狐鞭长莫及,无法搅起打风云,不足为惧。报信社虽不涉朝堂,然朝中之事,亦不是一无所知,我会查出真相来,护你周全。”
柳绵回过神来,邪邪一笑,倾倒众生:“我乃堂堂男儿,自然是我护着你。公主,下官愿做护花使者,护公主赏花如何?”
青鸾白皙的脸红晕又现,心内一暖,低眉道:“如此,多谢公子。”
此番到京都,青鸾已隐隐察觉到了形势的微妙,前番世子柳枢南下,到报信社求取桃花笺,想来他必然已知道京都的变动,这一变动,只能与储位有关。她明白,此次怕是不简单,她若插手,报信社便难以全身而退,然而,她已经迈出了许多步,能得柳棉如此倾心一笑,足矣。
两人拾步而行,青鸾忽见方才被柳绵丢在树下之物,便拾了起来,原是一个锦囊,做工一般,想来,是随手在市集买来的。她怎会送如此随便之物,莫非,内有玄机?
她递给柳绵,道:“云瑶今日前来,未伤公子,只为赠送此物,公子还是打开看看罢。”
柳棉不接,定定看了看她,道:“云瑶生**荡,我不喜欢,不看也罢。”
如此爱憎分明,果然是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公子......青鸾想到那日同逃避龙狐追杀时他的种种,在知晓她是阿蓁之前,他亦是疏离客气,嗯,公子其实,也是个透着几分可爱的人。
这么些年来,青鸾第一次感觉春风很是和煦,柔声道:“云瑶乃龙狐一堂之主,想来也不会意气用事,我担心,她有别的阴谋。”
柳绵狐疑了看了看她,最终认可了青鸾的说法,接过锦囊,打开一看,见一素白帛娟包裹着一物,他慢慢打开帛娟,是一枚白玉手镯,价格不菲,顿时脸色一沉:云瑶果然是有备而来。
青鸾觉察到他的异样:“此为何物?”
柳绵声音沉闷:“此乃此番出征,楚北寻到之物,南海出玉石,我见其色泽不错,便要了来,送与了暗雪妹妹。”
青鸾亦是一惊:“云瑶劫走了五小姐?”
如此大事,报信社居然未打探到消息,太不寻常了,她微微蹙了眉,将此事回想了一番,心下了然,想了想,还是隐下未告诉柳绵,问道:“若只是劫持吴小姐来威胁公子,那五小姐倒是无碍。公子明日不用上朝吗?”
柳绵道:“因为花朝节,圣上准了我几天假。”想到楚北说,圣上准假竟是让他寻心仪之人,不由微微有些脸热,眼光不自然的略过青鸾,看向开得甚艳的海棠。
青鸾没有留意:“云瑶果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方才说,明日在东城柳园等公子,定是已然筹谋好,只等明日公子到了,柳园鱼龙混杂,公子可多带几个人手。”
城东,有一片古老的杨柳,人称“柳园”,因出了此处,便出了京都,故而也成了离别践行之处,眼尖的商人,便聚在此处,建了酒楼客栈以供临行话别,久而久之,形成了京都另一处热闹之处,却也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今逢国祭,多国使者入京,商队亦是络绎不绝,云瑶选在此处,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既方便藏匿,又方便脱身。
柳绵道:“我身边除了柳条儿,倒无人可用,动用身边侍卫,又有打草惊蛇之嫌。”
世子倒是可以借用,青鸾迟疑,未说出口。
柳绵见她不语,伫足,似笑非笑看着青鸾:“阿蓁不必忧心,我已有合适人选,只是不知,对方肯不肯赏脸。”
青鸾见他这笑容有些......不同寻常,定是又要使些调皮捣蛋的法子,谨慎道:“公子待人宽和,想来对方不会不给这个面子。若执意不愿相助,公子可礼贤下士一番......”
柳绵见那双剪水秋瞳难得的露出些许谨慎,大是畅快,道:“阿蓁猜到是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