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湘告知另外两人都平安的时候,王清莞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对她们不存有希望,不代表她不在意她们的死活,尤其是这死活还与她创建的那张网有关。
王清莞并不遗憾她们没来,九湘心中却有些怅惘。
王清莞看出来了,她细声道:“为了防止事情泄露,我之前没有传信过她们这次长公主会插手,而且我十八岁那年失败过一次的经历,她们这次不站出来是人之常情。还有我‘病逝’的真正原因她们也应该耳闻过。”
在这个时候,她们选择保全自己无可厚非。
“人各有命。”
九湘低垂着眼,不作一语,仿佛王清莞的话已经缓解了她心中的怅惘。
九湘没有说的是,这些人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是不想来。
若是她们想要反抗,肯定会来这里看上一眼,听从风向选择是否站出来;而不是留在家中,念叨着“夫君喜不喜欢”,和少男举止亲密。
她本以为王清莞看中的人会有一点血性。
编钟声声清越,随着表演的舞人一起拉开了宴会的序幕;琵琶弦弦急促,紧跟编钟后面将热闹声从大殿中唤醒。
随着一个太监捏着嗓子似的大喊,早已准备好的帝后和定安长公主从外面走进,坐在了最高的两个位置上,大寿就此开始。
王清莞被管家带到了举办大寿的偏殿中,坐在这里,可以感受到旁边传来的热闹劲儿。
宫人和太监也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匆忙和焦急,若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她们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责罚。
管家站在王清莞左右,一丝不苟,等待正殿的信号响起时便带着王清莞从这里冲出去,完成长公主早已吩咐过的命令。
来来往往的宫人太监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处于这种环境中,王清莞脑中的弦绷得比外面弹奏着的琵琶还要紧。
这次的王清莞不再是二十五年前那样孤身一人,她身边有九湘的支持,也有定安长公主的帮助。
九湘的支持不能带来太大的帮助,尽管有定安长公主作为靠山,也只是赢面看起来大一些,并不是没有失败的可能。
王清莞的手心像是连接了山中某处的泉眼,不停地向外涌着冷汗,怎么擦都不会干涸。身上也湿哒哒的一片,带着凉意的二月风还要从人缝中钻进来,特意将王清莞缠绕。
但王清莞感受不到丝毫冷意,她胸中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热意汹涌,蒸干了她齿间环绕着的玉液,口唇也如干涸的大地一样产生了裂缝。用来缓解的水还没进入到胃里就被灼成了热气,从鼻子中钻出来,消失在空气中。
旁边的热闹声如浇了盆凉水般突然熄了下去,只剩下细碎如火星子一样的说话声。火星子明明灭灭,在一句稍重的话落下后彻底暗了下去。
管家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肩背,她对王清莞道:“王娘子,我们该过去了。”
这么快?
看起来镇定的九湘这才察觉到周围突然的安静,她深吸一口气,跟在王清莞身后出了侧殿的大门。
她要亲眼看着王清莞将这一切污秽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属于女性历史的齿轮将会在这个时候开始转动。
九湘站在王清莞身后,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殿。
大殿之内树立着根根刷着朱红色漆的楠木,浮雕着姿态各异的龙和凤,栩栩如生。在楠木柱子的尽头搁置着一把金色的椅子,上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上了五十左右,贵重的衣袍华美的发冠使得她们看起来精神矍铄。
这二位应该是皇后和男皇帝了。
九湘的视线最先注意的却是二人的下方,那里同样坐着一个不年轻的妇人。
紫色的衣袍和零星的装饰并不贵重也不华美,看起来却比上面那二位更有威严,正是定安长公主。
这个时候,定安长公主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注意到令她好几次都若有所思的九湘,她的视线全都落在王清莞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王清莞。
衣装平整,寻不到丝毫褶皱;头发用刨花水全都固定在头顶,没有一根落到额前或是耳边;一双眼睛直视前方,神态从容,步伐不紧不慢,看不出半点颓废或是狼狈,与长公主心中想象的王清莞相差甚远。
她想象中,王清莞这种满腹诗书又怀着数年愤恨的人,看起来应该是多愁善感的。
王清莞走进大殿的中央,从记忆中将早已遗忘的礼仪挖出。
定安长公主看着跪着的王清莞,眼底闪烁着着奇异的光芒。
“你的事情我刚刚粗粗说了一遍,但具体的,只能由你来告诉皇兄和皇后,她们会替你做主的。”
说完,她看向男皇帝:“皇兄,她就是我刚刚说的王清莞。”
方才殿中热闹的那一盆凉水,是定安长公主泼下来的。
她先是指名道姓地将王清莞的丈夫揪了出来,“听说你家中夫人才过世,你怎么还有心情来本宫的宴会?”
摆明了的来者不善。
王清莞的丈夫对应自然:“贱内哪里有殿下您的大寿重要。”
此刻提及王清莞,无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