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了的吧?从他大姑小叔争遗产开始,不,或许从奶奶立遗嘱就开始了。
奶奶给他立了公证遗嘱后大概就想到了邹岚邹岩会争夺遗产,他才十五岁怎么争得过两人?就算他有公证遗嘱在手,到时候两个近亲属申请成为他的监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论是谁做了监护人,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纵然有法律保护遗产,可他还是学生,是一个在亲人手下讨生活的未成年人,能为自己争取的机会太少了,还远不如他自己生活。
所幸,他很快就要十六岁了。
可是奶奶没等到他满十六岁就走了,如果按部就班,十五岁的他还是会被指定监护人,所以不能让有资格做他监护人的人先盯上他,于是有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却内容相悖的遗嘱,让邹岚和邹岩两个人斗去。
继承全部遗产,他们绝对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从起诉到开庭,再到结案,至少要一两个月,等到案情快要明朗的时候,就是公证遗嘱出现的时候。
邹岚和邹岩肯定会闹,但是闹也没办法,有公证遗嘱的他注定了可以完全继承奶奶的遗产,可是邹岚邹岩肯定不
会放弃,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试图成为他的监护人,这样可以拖一两个月,到时候他就十六岁了。
十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八周岁的公民,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也就,不需要监护人。
姜芮书把这些递给律师,律师接过来看了看,对邹岚邹岩摇摇头。
两人脸色难看,到了此时哪能不明白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邹乐,狠狠瞪着邹乐,邹岚磨着牙道:“邹乐,这是你蓄意已久的是不是?!”
邹乐不作声,一如以前的样子。
但邹岩看他这样子就想起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怒从中来,指着他的鼻子冲姜芮书喝道:“法官!他这是欺诈!作伪证!造假遗嘱!是违法的!应该坐牢!”
“被继承人可以立多份遗嘱,三份遗嘱均为许宝芳女士亲笔所写,这就不存在造假遗嘱,只是你们手上的遗嘱法律效力不及邹乐的那份,至于欺诈……”姜芮书看着仍然安静无害的邹乐,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筹谋这一切的时候还只有十五岁,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最终完整保住了奶奶给的财产。
姜芮书
看着暴怒的邹岩,“证据呢?”
这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证据,谁也不能随意定罪,而且邹乐从头到尾没有欺骗过谁,是邹岚和邹岩在贪欲的驱动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局面。
邹岚和邹岩自然没有证据,他们只是无法接受自己被邹乐这个从未放在眼里的小崽子愚弄,最后还让他得了所有的遗产,而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证明肯定是他造假的!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挣那么多钱!”邹岚不甘心道。
姜芮书看向邹乐。
邹乐淡淡笑了笑,抬头看着自己大姑,“大姑我知道我每天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
邹岚自然也不知道,她以前跟邹乐父亲关系不大好,才没心思去关注这个除了血缘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侄子。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给奶奶和自己做早饭和午饭,因为中午时间太赶来不及做午饭,只能一起做,六点去学校,中午回来跟奶奶吃饭,下午六点放学回家做饭,七点自习到十点半,然后在网上做兼职,十二点睡觉,周末除了学习任务,全天做兼职,放假也是。”邹乐平静的陈述着,似乎那些辛苦不算什么。
“你奶奶有的是
钱,你爷爷的钱全给了她!根本不缺钱!你要不是早就蓄谋,怎么会做这些事情?!”邹岚现在认定了邹乐就是心机深,不然她妈一套房子还有退休金,养一个小孩绰绰有余。
邹乐看着五官扭曲的大姑,“你知道奶奶每天吃几种药吗?”
“你知道奶奶有几种基础病吗?”
“你知道奶奶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吗?”
“你知道奶奶不能吃什么吗?”
“你知道奶奶每个月医药费是多少吗?”
邹岚张着嘴,仿佛被扼住了咽喉的鸡,一个字说不出来。
邹乐没有追问答案,因为他知道大姑不知道,小叔也不知道。
奶奶一直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他不知道奶奶能坚持多久,家里那点积蓄可以坚持多久,如果奶奶哪天病重住院这个家又能坚持多久。
家里没有人可以帮他,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祖孙俩还相依为命,奶奶不在以后,他就彻底只有一个人,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做,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他只能靠自己。
这些,别人不会懂。
邹乐将目光转向姜芮书,最后说:“姜法官,我不需要监护人。”
—
这场调解最终成功了,邹岚邹
岩放弃了诉讼。
起初他们仍然不甘心,但是律师告诉他们官司打下去也毫无意义,而且会消耗他们的时间精力以及金钱。
律师费不便宜,他们耗不起,最终只能得到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只好不甘心地放弃。
离开的时候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