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馆长之所以慌,是因为,他不敢让财政局那边查账。
一查全是漏洞!
他慌慌地去找文化馆的会计,让会计把录像厅的账本都拿来。
会计见路馆长脸色不太好,询问发生了什么。
路馆长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
“县里要查咱们账,怎么办,你这个账本,能应付的来吗?”
会计明白了什么,好奇地问:
“县里怎么突然要查文化馆的账?文化馆这边能有几个钱?虽然有两家录像厅,但录像厅的大头都让程雪飞拿走了,咱们只剩点清汤寡水,县里怎么连这口清汤也要查?!”
会计的语气愤愤不平。
本来录像厅这边就没多少油水,大头都让程雪飞拿走了,他们只有两成的票房分红。
当初他们都觉得两成分红,实在太低,想提高一点,哪怕三成也可以啊。
但程雪飞这人又霸道又刁钻,寸步不让。
他们一直想找机会再重新谈判票房分成的问题,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关键是,葛英雄一直站在程雪飞的阵营里。
胳膊拧不过大腿,路馆长和会计,都不敢跟葛英雄闹掰,所以一直委屈巴巴地忍着,将就着两成的分成。
两成分成之后,还得从中
拿出百分之三十上缴财政局。
比如,录像厅的收入是一千块的话,程雪飞要拿走八百,文化馆只有两百。
这两百里,再抽出百分之三十上交,就是六十块。
留到他们手里的,就只剩下一百四十块,供其他的支出。
这是他们文化馆自己的创收,可以自由支配的。
路馆长必须拿出一部分用来改善文化馆的条件,再给在录像厅干活的人发点补贴福利什么的,堵住他们的嘴。
这中间几个环节,每个环节都空子可以钻。
所以,路馆长和会计都知道,他们的账,经不起查。
一查就露馅了。
路馆长望着会计,别有意味地问:
“你以为,县里真的在乎咱们交上去的那仨瓜俩枣?”
“那是为了什么?”会计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没敢说。
“是孙县长,孙县长要拿文化馆开刀!”
会计身在文化馆,怎么会不知道文化馆和孙县长一家人的恩恩怨怨?
本来他们以为,仗着葛英雄在这坐镇,有葛福顺这个县长当靠山,可以无所畏惧,没人会查到他们头上。
没想到啊,孙副县长这回大概被逼急了,真的要对他们开刀了!
会计忧心忡忡地问:
“所以,这
是冲葛馆长和程雪飞来的?”
路馆长默默点头。
明明是冲葛英雄和程雪飞来的,但路馆长很清楚,如果真的查下来,那两个人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因为人家财大气粗的,根本不在乎这点零头小钱!
真正受影响的,是他和会计!
孙副县长这回打错靶子了。
整个文化馆,就数他俩最可怜。
别人都有兼职收入,比如黄世仁,他偶尔给程雪飞当保镖什么的,跟着出差有出差费、补贴。
比如杨大画家,他靠着给程雪飞画海报每个月有几十块钱进账,比他本来的工资都高,生生地把他们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一个档次,吃穿用度都讲究了许多,看的人眼红。
比如彭大诗人等人,也会被请到幼儿园讲个课,每个月也有几块钱补贴。
这都是钱!
最叫路馆长不能接受的是,他前几天刚得知,葛英雄居然也有工资。
整整一百块!
都是馆长,副馆长能有一百块钱工资,他这个正馆长却没有?!
路馆长心理不平衡!
幸亏他和会计平时在账目上做点手脚,有点灰色收入,不然路馆长得梗死。
会计很紧张地说:
“路馆长,不能让财政局查咱们的账,孙县
长想对付的是葛馆长和程雪飞,但真要查下来,最终倒霉的,是我跟你啊!咱们本来得的钱就不多,为这点钱惹一身骚,太不值得了!”
“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
路馆长很是头秃。
要是为了这点小财,败坏了自己的名声,留下污点,真是太窝囊了。
所以一定得阻止孙县长查账。
不就是为了对付葛英雄和程雪飞吗,肯定有更直接更有效的法子。
路馆长搜索枯肠,该从哪下手呢?
他慢慢地从记忆里挖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路馆长预感到,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是深挖出来,绝对会挖成大事。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事抖落出来。
他不想得罪葛英雄,但是又不想失去叼在嘴里的这块肥肉:录像厅。
想来想去,豁出去了!
这天中午,他特地去买了条猪五花肉,回到家晾起来,等到晚上,就拎着肉,去了孙副县长家。
孙副县长家刚吃完饭,孙副县长的老婆子侯翠兰正在洗锅。
孙家的一大家子,包括孙大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