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斗摩托离开坑坑洼洼的野地,上了平坦宽阔的大路。
程雪飞加足马力,开到最快。
耳边风声呼啸,田野间的风,吹在身上,凉哇哇的,带着股青草的芬芳。
程雪飞转头看了看坐在跨斗里的姜鸿宇,姜鸿宇双眼微闭,脸色惨白,正牢牢抱住那个刚出生的婴儿。
程雪飞真怕姜鸿宇就这么流血而死,不住在心里祈祷他再坚持一会儿。
开了没多久,迎面看见前面一辆拖拉机,拖拉机上是持枪的民兵。
民兵们最近对跨斗摩托异常敏感。
前段时间两个劳改逃犯在本市抢劫了一辆跨斗摩托,造成一死一重伤,民们们为此不日不夜地忙了很长时间。
这时看见有跨斗摩托出现,自然联想到两个逃犯身上。
有人问:
“要不要拦下来?”
“拦!开那么快,肯定有问题,必须拦下来!”
于是民兵们站成一排,拦在路中间。
程雪飞骑在摩托车上,看见前方有民兵阻拦,大喊道:
“让路!十万火急,姜营长受伤了,快让路,是姜营长——”
跨斗摩托眨眼间飞奔到面前,眼看着就要撞了上来,民兵们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都往旁边撤了撤。
这时,忽
然有人指着摩托,喊道:
“好像是姜营长跟程师傅——”
民兵们收起步枪,一起喊:
“姜营长,程师傅!”
然而程雪飞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冲民兵们喊:
“快去县医院,姜营长受伤了!”
话音未落,程雪飞已经从面前呼啸而去。
民兵们听说姜营长受伤了,一个个脸色惊慌,有人一挥手:
“姜营长受伤了,快,上拖拉机,去医院!”
程雪飞一路开着摩托车,闯到临河县县城,直奔县医院。
来到县医院,又直接把跨斗摩托开进了门诊大楼。
门诊大楼里本来一派祥和安宁,瞬间被摩托车发动机的噪音吵的沸反盈天。
有个病人举着药水瓶子,被吓的手一哆嗦,药水瓶子掉在地上,玻璃瓶摔的粉碎。
“干什么的!”有个医生大喊。
程雪飞这才踩下刹车,喊道:
“快,救命,有人受了枪伤,快来救命!”
程雪飞一边喊,一边下了摩托车。
她摇了摇姜鸿宇:
“鸿宇,我们到了。”
姜鸿宇的身体软绵绵的,朝旁边一歪,已经不省人事了。
医生见病人脸色灰白,知道是失血过多,赶忙朝里面喊:
“快,急诊,这边有人失血过多。”
很快,急诊室里推来一辆移动病床,两个男医生一边把姜鸿宇抬上病床,一边询问病情。
程雪飞已经把婴儿抱在怀里,跟医生说了情况,他左腿中枪,已经流了很长时间血。
姜鸿宇随即被推进手术室。
程雪飞跟着跑到手术室门口,看见医生进进出出,两腿一软,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连椅上。
刚坐下,看见怀里还抱着的婴儿,又立即打听了妇产科在哪,把这个孩子送到妇产科去。
一位产科医生看见程雪飞抱着个连着脐带和胎盘的婴儿,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去帮孩子剪了脐带,擦了身体。
婴儿哇哇啼哭,哭的小脸通红。
程雪飞在心里想:
这孩子命真硬,朱彩云那么折腾,不想让这孩子活下来,可最终还是平平安安活下来了。
程雪飞由衷地被这孩子顽强的生命打动了。
医生剪好脐带,跟程雪飞要婴儿的襁褓,可程雪飞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到哪里去找襁褓?
幸好另一位准备来生孩子的产妇,拿出她家给孩子准备的小包被和尿褯子,程雪飞这才把孩子包起来。
抱着孩子出了妇产科,她嗓子冒火,喉咙像要裂开一样。
就又抱着孩子,走到楼
梯尽头的自来水处,拧开水龙头,直接对着水龙头灌水。
冰凉的自来水,像浇灌干裂的大地一样,滋润着程雪飞全身。
程雪飞舒服了一点,低头看看衣服上沾着一片血迹。
血渍在汗水的晕染下,一直没干,弄的她前胸都是血,看起来很是吓人。
她顺便把身上沾着的血渍洗干净了,然后回到手术室门口,就坐在那里等着。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觉得跟做梦一样。
过不多久,有个医生出来,说病人失血过多,须要输血,问她是什么血型。
程雪飞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血型,这年代,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的血型。
她跟着医生检查血型,B型,血型符合,就去抽血,一次抽了400毫升。
抽完血,往手术室门口走时,明显感觉到脑子发蒙,有点走不动了。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本来就有点低血糖,现在更觉得头重脚轻。
她静静待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哪也不敢去。
不一会儿,听到楼道里乱哄哄的,程雪飞扭头看过去,看见是西埠乡的民兵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