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飞倒了半碗热水,拿了一只汤勺、一根筷子,把白色的药片掰成两半,放在汤勺里,用筷子把药片碾碎。
碾成粉末,再兑点水。
程雪飞先抿了一下,药很苦,担心孩子咽不下去。
“乖乖,张大嘴巴,啊,真棒!”
程雪飞迅速地把药倒进孩子嘴里,家玉皱紧眉头,很顽强地把药吞了。
程雪飞松了口气,随即喂了几口清水,冲掉嘴里的苦味。
喂完药,再看看门外,天已经擦黑,看来是不能回去了。
过不多久,小芬来看孩子,顺便把刚才程雪飞放在照相馆的猪肉送回来。
天气这么热,这肉放一夜,肯定会臭。
小芬坐到床边,陪家玉说了会话,又给孩子讲了个好玩的故事,逗的孩子咯咯笑起来。
等那边程雪飞把晚饭做好,小芬就起身离开。
程雪飞把那块肉送给小芬,让小芬带回家炒了吃。
小芬知道程雪飞不是跟她客气,就收下猪肉。
小芬走后,程雪飞盛出小米粥和丝瓜炒鸡蛋,端到屋里,母子三个就在床边的桌子上吃饭。
家玉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几口鸡蛋。
到夜里睡觉时,肚子就不再疼了,也有了笑脸。
程雪飞这才完全放下心。
——
也正是在这天晚上,逃
犯老夏和大表哥吴大用,在西埠乡十几里开外的一座小破屋里藏身。
这坐破旧的快要塌陷的土房子,是之前办农业学大寨时建起来的驻站点,主要督促附近沟渠开挖。
农业学大寨结束后,这座破房子就荒废了,连过路要饭的都不会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歇脚。
现在正好成了老夏和吴大用的藏身之处。
两人睡的迷迷糊糊时,就听见远处发动机响。
老夏被惊醒了,诈尸般坐了起来。
吴大用则被老夏惊醒了。
他手脚被绑的结结实实,身上还系着个铃铛,夜里只要他一动,铃铛就会作响,所以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两人醒了之后,吴大用听到有发动机的声音,紧张地问:
“是不是有人发现了我们?”
老夏侧耳倾听,觉得发动机的声音很熟悉,好像是他们骑的那辆跨斗摩托。
于是拎着枪走来,果然是标哥带着朱彩云找来了。
虽然是夜里开车,但为了不引起注意,标哥没开车灯,借着朦胧的月光开到破房子门口停下。
老夏瞧出摩托车上是标哥的影子,一侧的跨斗里坐着那个大肚子。
老夏吃惊地问:
“标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标哥下车,把大肚子朱彩云也拎下来,没
好气地说:
“是这小娘们告诉我的。”
这座荒僻的土房子,正是当年吴大用和朱彩云发生关系的地方。
这里很少有人来,离西埠乡也不远,是藏身的好地方,所以朱彩云自然能想到这里。
标哥带着怒气问:
“你们怎么耽搁那么久,我还当你们被人发现,抓起来了!”
老夏解释道:
“没有,只是那娘们警惕的很,我们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怪你们脑子笨,明天我亲自出马,我就不信,连个女人都抓不到!”
——
程雪飞第二天早上起来,家玉的肠绞痛已经完全好了,又变回那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
程雪飞很高兴,给孩子做了西红柿鸡蛋挂面。
吃过早饭,程雪飞带他们去照相馆。
刚到照相馆,看见程春生步行从家里赶来了。
程雪飞觉得稀奇,从家到这,十几里路,步行要好一会才能走到,怎么程春生来这么早?
程春生说是因为姐姐答应过说要回家,但是最终没回去,所以家里人都很担心她,让程春生一早过来瞧瞧,生怕她遭遇不测。
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有逃犯流窜的事,所以都很提防。
程雪飞听了之后,觉得又好笑,又有点愧疚。
自古以来,儿行千里母担
忧。
儿女出门在外,家里的父母总是担心孩子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
看来真得常回家看看,让父母看到她一切都好,他们心里才踏实。
过了不久,曹小六也到了。
曹师傅亲自把他送到照相馆,因为从今天开始,曹小六就要搬到县城去住,专门负责在文化馆放录像。
对儿子能有今天的好工作,曹师傅非常满意,对程雪飞十分感激。
没想到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同志,会有那么大本事,能安排一个人去文化馆工作。
虽然曹师傅知道儿子去文化馆放录像,不是什么铁饭碗,但是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事。
不比在家躺着睡大觉好听吗?
要是成天在家无所事事,传出懒惰的名声,将来娶媳妇都不好娶。
现在人家知道他家小六在县城工作,估计有一群好姑娘排队等着嫁过来!
曹小六背着凉席和铺盖卷,网兜里放着洗脸盆、喝水杯子、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