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彩云瞧出标哥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道大表哥为什么去了那么多天没回来,是没抓到程雪飞,还是趁机一个人逃跑了。
想到大表哥有可能扔下自己不管不顾,她就既伤心又愤怒。
大表哥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可以托付的人,要是连他也靠不住,那这世上,她还能相信谁?
老天真是不公平啊,连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都没有!
这一天,标哥外出撒了泡尿回来,提着枪,朝朱彩云走近。
朱彩云立即瞪圆了双眼,吓的差点又要呕吐。
标哥把枪口对准朱彩云,说:
“小娘们儿,你男人大概已经跑走了,不要你了,要怪,只能怪他不管你的死活,不要怪我。”
朱彩云顾不得摇头,朝标哥下跪道:
“好汉,好汉饶命,我男人肯定不会不管我的,他们肯定是路上耽搁了,或者,那个叫程雪飞的女人太狡猾了,不肯上钩,我可以跟你一块回去,我一定让那女人乖乖把钱都交出来!”
标哥不太相信:
“你别垂死挣扎了,我下手利索,让你死的痛快点,不让你受太多罪。”
说着,就要拉动枪栓。
“别,别,”朱彩云声
泪俱下地哀求,“好汉,别杀我!”
标哥仍然没有改变心意,把枪口抵在朱彩云左胸口上。
打在这里,可以一枪致命。
朱彩云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她仿佛看见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恐怖样子。
不,我不能死,凭什么要我死,我还没活够呢!
该死的人,不是我,是程雪飞。
都是程雪飞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求生的欲望,让朱彩云又找回点理智,她期期艾艾地说:
“好汉,他们肯定是被什么事耽误了,求你再等等,不,我跟你一起去找他们,好不好,求你别杀我,如果你把我杀了,等他们抢了钱回来找不到人,说不定他们会去告发你的!”
最后一句话,让标哥眼神一闪。
这娘们儿说的有点道理,万一老夏真的抢了钱回来,发现他已经先走了,还以为他背叛了他,老夏会不会怀恨在心,偷偷写信去揭发他的下落?
逃跑的路上,两人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于情于理,都不该把老夏扔了。
于是,标哥改变了主意,慢慢收回他的长枪,说:
“好,那我就带你回去找他们。”
———
这天,又到了星期五。
下午放学,程春生、程友民、程友强兄
弟三个,照旧到她的照相馆做个短暂的停留。
程春生放下书包,把装大米的口袋交给程友民,说:
“我就不回家了,你们上我家,帮我带点粮食回来,别带太多,开学就要毕业考试,考完试就直接放假了,带太多,都交给食堂的话,食堂也不可能把没吃完的粮食退还给我们。”
程友民答应一声,刚要去接口袋,程雪飞摁下程春生的胳膊,说:
“上个星期咱们就没回家,这个星期,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家里的农活咱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好歹回家看看爸妈。”
程春生原本不打算回家的,来回步行几十里路,走着有点累人。
但是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姐弟三个,确实有段日子没回家了。
全家七口人的口粮田,都落在父母身上,没帮着干农活,至少该回家慰问慰问。
“那好吧,我明天一早再过来,姐,你也回去吗?”
“嗯,我去买点东西,买完东西就带家玉家宝回去。”
这时候,程友民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姐,你没听说吗,最近有两个劳改犯从劳改农场杀人逃跑了,据说在咱们市还杀了一个人。”
“我知道,不过这事已经过
去有段时间了,没有任何动静,估计已经走远了,听说上边已经把这事放下了,不然,姜营长哪敢放下工作,到县城复习班待着?”
兄弟几个也觉得那两个逃犯早没影了,因此不再担心。
他们背着书包,拿着粮食袋子,一块步行回家。
临走前,程雪飞又给他们三毛钱,请他们吃冰棍儿。
程雪飞到副食品商店买了两斤猪肉,两包桃酥,收拾了几样平时就准备好带回家的东西,然后就要带着家玉家宝回去。
临走时,家玉却不像往常那样高兴,坐在小板凳上,捂着肚子,蔫头耷脑。
“家玉,不想回家看姥姥姥爷吗?”
家玉抬起头,程雪飞惊讶的发现,家玉的嘴唇有点白。
“妈妈,我肚子痛。”
程雪飞赶忙放下东西,走过来,蹲到家玉对面,摸家玉的肚子:
“乖乖,哪里痛,是这里吗?”
家玉摇头。
程雪飞又去摸她的小肚子:
“是这里吗?”
家玉点头。
程雪飞试着摁了下,一摁,家玉哭喊起来。
两个孩子身体一向很好,突然开始肚子痛,这让程雪飞有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