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翠花走了后,程雪飞才从自行车的柳条筐里取出猪头肉、肥皂、毛巾、毛线、洗头膏等等。
刘娥见闺女一下买这么多东西,又要批评,程雪飞抢先说:
“妈,这些花不了几个钱。”
“这还花不了几个钱?这些东西得好几块吧,你个败家子!”
程雪飞厚着脸皮笑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回到堂屋,她先坐到床边点钱,将票子按面值大小分开放。
正点着钱,家玉推开里屋的门,闷闷不乐地挨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
程雪飞数完几张大团结,腾出手摸了摸家玉的脑袋,问:
“乖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家玉脸趴在程雪飞腿上,哭唧唧地说:
“妈妈,我想爸爸了。”
“嗯?”
程雪飞听了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说出想爸爸的话。
看着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程雪飞有些不忍心,她抱起孩子,问:
“你告诉我,你哪里想爸爸?”
程雪飞摸摸自己的心口,说:
“这里想。”
程雪飞既感诧异,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在孩子头上亲了一下:
“怪不得姥姥说你是小人精,你怎么知道是那里想?”
家玉戳着自己的心口说:
“我就是这里想,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
“爸爸最近忙,妈妈改天去问问爸爸,好不好?”
“好,叫爸爸早点来!”
家玉终于露出笑容,从程雪飞腿上跳下来去玩了。
程雪飞望着孩子离开的背影,不禁心生感慨:
两个人离婚了,可以各安天涯,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是一辈子改变不了的。
孩子这么小,看到别人有爸爸有妈妈,肯定会好奇为什么自己的爸爸怎么不在身边,想想也怪可怜的。
看来得找机会去见见姜鸿宇,让他抽个时间看看孩子。
点好钱,程雪飞把大票子塞到草席下面的稻草里藏着,其他零钱仍然装进书包里,就去研究怎么给孩子织帽子。
吃完晚饭,她教刘娥怎么针织。
刘娥一把岁数,学新东西比较费劲,学了半天才学会,可是只会织平针,还不会其他花样,急的头上冒汗。
“妈,没事,你先帮立夏跟春生织个围巾练练手,练好了再学怎么织复杂的帽子跟手套。”
“等我明天去跟你大娘家的大嫂学学,我看她很会织。
去年给她家三个孩子织的帽子,又好看又服帖,周围的小妇女都跟她学,明天我也去问问她。
人家孩子有什么,咱家孩子也不能缺了,不比别人强,也不能比别人差,是不是?”
第二天,
程雪飞如约来到隔壁的刘家村。
上次程雪飞给刘家村的村支书老刘买了包烟,老刘热情地帮她喊了一喇叭,招揽了不少生意。
这次,程雪飞一到那,老刘不用招呼,直接打开小广播,又帮她喊了一遍。
因为之前的路线都是规划好了,现在她下乡照相就比较省事,她一来别人就知道她是照相的。
而且她每次去哪个村子是固定在阴历的哪一天。
到那天时,别人知道她要来,会提前准备好等她来了照相、拿照片。
程雪飞的生意很快上了轨道,比刚开始轻松多了。
最麻烦的是遇到霜冻起雾的天气,不光天气寒冷,人冻的瑟瑟发抖,田野间路也不好走。
走在浓雾中,看不清路,几次差点钻进沟里。
这天恰巧去离公社比较近的一个村子,顺道去公社,把照完的胶卷送到照相馆洗。
离开照相馆时,想到家玉说想爸爸的事,犹豫一会儿,就骑车往人武部赶去。
人武部在公社最西面一片野地里,是个占地辽阔的大院,里面不时传来枪声和响亮的号令声,这里是全公社的民兵平时训练的地方。
在大院门口下车,看门老头拦下她。
老头看不清她的脸,但程雪飞长的高挑匀称,姿态挺拔,光看身材就让人
心生好感。
老头还算和蔼地问:
“女同志,你找谁?”
程雪飞叫道:
“大叔,我找姜鸿宇。”
听说是找姜鸿宇的,老头就对程雪飞产生了兴趣,上下打量她,问:
“你找姜鸿宇啊,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表姐。”
听说是表姐,老头兴趣就减淡了:
“哦,是表姐,他在里边训练,要不你等等,等他训练完了再找他。”
程雪飞就在大门里面的自行车棚里等着。
过了不久,一队民兵从操场走来,老头冲队伍里喊了一声:
“姜鸿宇同志,你表姐来找你。”
走在队伍里扛着枪的姜鸿宇停下步子:
表姐?
他哪有什么表姐,只有母亲娘家那边似乎有表姐,八百年没见过面了,不可能突然来找他。
带着好奇走过来,远远看见自行车棚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挥手,那亮眼的大红色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