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想不通汪公公为何对自己这样之好,便有些心烦。
回想起来,似乎从上次打过建州女真的那场仗之后,汪大人的举动就颇为让人心里猜疑!
那还是女真纳贡使节团灭之后的事。当时汪直许诺说要正式带她见识一下打建州鞑子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
“杜青歌!”
汪直在起居室叫她进去,拿出一份战令诏书得意洋洋的让她看:“你看!这是什么?”
黄色的丝帛昭示着其尊贵的身份:这是一封圣旨。上面引人注目的写着八个大字:“捣其巢穴,绝其种类”!
杜青歌有两个字不太认得,她抓了抓脑袋问道:“什么意思,皇上这是下旨让咱们去打猎?那也不能给绝种呐,不然以后再进山猎人还打什么?”
“笨啊!你在北司时,李子翩就从来没说让你多看几册书么?”汪直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她脑袋一下,然后解释道:
“这是鞑子惹了皇上龙颜大怒,下令让本官带兵端了鞑子老窝,杀光所有建州女真人!”
杜青歌听得倒抽了口冷气,不禁感到脖子发凉,却听得汪直兴高采烈的说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哼,叫他们所有人等着瞧吧,看本官怎么建个我朝第一的大功劳!”
他正说的高兴,一回头却发现杜青歌面露不忍之色,不禁沉下脸来,阴森森的问道:
“杜青歌,你可怜鞑子?”
这话问的!杜青歌登时浑身打了个寒颤,赶忙说道:
“当然不是可怜他们!只不过我想到他们部族里也是有老有少,并非所有人都会作恶,这样一股脑儿全给杀了,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呢?”
汪直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还说不是可怜!你可怜他们有老有少,可他们的老人也是青壮过来的,年轻时候谁敢说没杀过人?没打劫进犯过我大明边关!”
“而且小孩子也会长大!现在不杀,你要等到他们长大成人开始劫掠烧杀我大明百姓那时候,才再去杀吗?!”
“蠢女人!”
杜青歌被这位大发雷霆的少年宦官骂得狗血喷头,震得心神巨颤!
不错!鞑子就是鞑子,他们整个部族全员皆兵,哪怕鞑子老弱和女人见了大明百姓,也敢握刀杀人!
既然这样,对他们反击时又何必顾忌太多?
她幼年进学时在私塾,那老头儿夫子和他们讲过许多,但她记得最清楚的,便是老头儿说那位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典范——孔夫子,他曾经亲口说过一句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听听!连孔圣人都这么说。
杜青歌想通此处关节,就不由得羞愧起来,脑袋耷拉着面红耳赤。
“行了,别一副受气小媳妇样!本官可不是李子翩,没人会心疼你!”汪直嘲讽的说道。
哼,李子翩那个一介武夫,无非是个子高大些,武艺高强些。论破案的缜密功夫,那头赤雀也的确很不错。
而且由于北镇抚司地位高贵,他们的锦衣卫衙门不像其他亲军衙门那样散落在京城的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位于大明核心权力机构的驻地。
而汪直曾经统领的西厂,则是设置在灵济宫,以旧灰厂为厂署总部。总体气派也比北镇抚司小了不少。
可那又如何,他汪直亲自统帅大军在边关打仗,真正的建功立业!论文功论武治,难道不是他汪公公更胜一筹么?!
“汪大人!”
杜青歌终于受不了了,抬眸说道:“我们上次已经提过这件事,您当时保证以后不再提起他的!”
“……”
汪直寻思了一回,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可是他汪公公从来自视甚高,绝不容许被人挑衅威严的,哪怕是他错了。
杜青歌这姑娘却一再触犯他的底线!
不过……不过,汪直瞟了一眼门外,反正没人看见,不如暂且算了?
他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说道:“嗯!那现在,咱们重新开始说这次进攻的路线。本官有意任命你为其中一路的带队统领,配合许宁将军攻开建州大门!你,可敢么?”
你,可敢么?
时隔多日,似曾相识的熟悉话语,忽然从汪直的口中再次听到,杜青歌不禁浑身一震!
她知道汪直的话意味着什么。
此次进攻建州鞑子的战役,明军势在必得,皇帝的目的是一定会达到的,而且此战之后也必定会论功行赏。
那么,汪直曾经说过能让自己当上破虏女将军的话,他竟然并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动真格了!
曾经无比渴望戎马倥偬,战场杀鞑,可是今天真的要她接下这个任务,杜青歌居然有些犹豫了。
“我……属下,真的可以么?”她有些担心。
担心自己不堪重任,担心辜负身后众将士的期望,担心自己女儿身份不被将官士卒们认可,他们或许会不听号令……
汪直却冷然道:“战场之上不分男女。如果你是顾忌这个,那大可不必。若有胆敢不听你号令者,本官允许你杀了便是。”
“以前那些都是小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