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打断——“你可千万别帮我交钱，我不去。”
“得”，程希道——“爱去不去！”
米玉撇嘴，心说，我帮你省钱你还不乐意了，眉没皱下去，又乐了，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俩人闹变扭的俞美人便问——“这又怎么，冷不丁的偷笑上了？”
米玉摇摇头，也不说话，她看着程希——眼，高鼻梁，削薄的板寸，高而挺拔的身形，涣然着健康气息的皮肤，年轻的生命力隐然于上下滚动的喉结——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他的五官，许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似乎从未对她的好朋友、好哥们开启过这方面的意识。
原来他真的很帅。
米玉眯眯眼，篮球在她的脚下晃了晃。
“我就是在想，怪不得每次你穷追猛打的追人女孩，到最后都是她们反过来对你恋恋不舍呢。”
程希哧笑一声，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看似粗鲁的动作，落在她的头顶，却是极轻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程希从嗓子眼儿里轻轻一哼——“我是你哥们，要真有什么心事可以随时和我说，知道吗？”
窗角有风渗入，是初秋的午后，温存而饱满的……轻拂肌骨……
米玉切了一声，笑了。
程希忽然觉得，他家这一向直来直去的傻丫头，一夜之间似是变了味儿了。
不，也许不是一夜之间。
程希正对着七班教室的后门，视线落在教室最里面紧贴后墙的那张空落落的书桌上。
一尘不染的，氤氲着一团雾气蒙蒙的光。
“你说他也是，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一句招呼也没留下，心可真是够狠的……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程希没有看米玉，而是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俞沉身上。
刚刚打球被泅湿的衣领，湿迹正一点点变浅……而少年光滑如玉的脖颈，却依然一片湿儒。
俞沉像在想着什么事情，目光淡淡的，没有焦点，也没有回他。
米玉提了提肩，呼了一口气，装作无所谓道——“他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才好呢，关键是吴奶奶……奶奶现在一定很落寞，我们还是经常去看看她吧……”
“不然就今天？放了学去奶奶家做作业，如何？”
米玉点点头，他们就这么决定了。
……
他们早早就来到了奶奶家。老太太正在周阿姨的帮助下给过秋的花草移盆，秋风萧瑟的小花园里，花盆，新土，陶砾，碎石头……错落有序地堆放在老太太的脚边……方便一弯腰就能够到。
看到玉玉、小希和俞沉进门，还没说话，小花生就肉导弹似的飞了出去。米玉说奶奶我们来自习了。
吴奶奶很高兴，忙让周阿姨去准备水果细点，周阿姨“唉”了一声，脸堆笑的就去了，米玉也没拦着，就这么挎着奶奶的胳膊进了东屋里的自习室，程希在后面慢慢地跟着，裤脚上拽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秤砣，死也不松口的。米玉催了又催，程希才狠狠心踢了小家伙一脚，俞沉一直在笑。
坐在屋子里，吃着瓜果，喝着石榴汁，陪奶奶说了会家常，程希倒是有一肚子哄老太太开心的话，无非是他如何和他爹斗智斗勇，他家老头又是如何给他撑腰的，几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到陆言的名字。
吴奶奶稍坐了一会便走了，知道几个孩子是学习来的，学习是大事，吩咐周阿姨几句——勤着给孩子们添水，便一个人回房休息了。
米玉也不偷懒，等奶奶一走，立刻拿出书来学习，倒把程希臊的脸红了，他看了看手里压着的杂志，扭头对俞沉道——“咱不就借口来看看吴奶奶吗？合着真学习来的啊！”
“嘘”，程希话音刚落，米玉就瞪了他一眼——“安静。”
得。程希一乐，看了看手表，乖乖把嘴巴闭上了。
许是太过寂静，寂静的连身边少年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他合上杂志，有些心烦地扭过头，去看另一边的女孩，她很认真，轻轻地皱着眉头，笔不停歇的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可他，还是听到了耳后的那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屋外起了阵风，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了……
米玉的自动铅笔“咔”地按在了洁白的演算纸上。
她“噌”地抬起了头，飞起的发丝，半扬在空中，好像静止在了那一瞬间。而她眼睛里的期待和失望，也不过弹指一挥，匆匆而逝了。
进来的是江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