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站在进士们的立场上杀价了,钱沛已经打定了主意,此时只有帮着进士同年说话,自己才有回旋余地,才有进一步调和的可能,若是帮钱沛说话,是没人听自己的。
钱沛的话一出,众进士纷纷附和,有人扯着大嗓门开始了质问:“对啊,我等同游曲江,哪用的了一万贯这许多钱。”
“你不要看我们不涉俗事,就多报账目诓我等钱财,我们回头要看你账的,你若虚开账目,我等是不认的。”
“一万贯确实太多了,有三两千贯我看是足够了,东方兄出的那三千贯钱,尽够你用的,现在还来我们这里哭穷,你把我们当冤大头了吗?”
钱沛听出来了,这些进士既想要最好的,又不肯花钱,典型的逛窑子不想给钱的白吃白嫖心态,钱沛心里暗骂龌龊,脸上却依旧挂着笑,一团和气的说:“一万贯是我初步算的,就算最后不是这个数,大致也差的不会太多,账目吗,事后小的会将账目详细列出,各位贵人可随时来查,小的绝不敢报假账报空账,刚才那位贵人说东方公子出三千贯,怕是有所误解,东方公子是出三成的钱,不是固定出三千贯,至于这位贵人说三千贯就能办下来,就请这位贵人另请高明的人去办吧,若真能三千贯办下来,小的愿去拜师学艺,小的从商多年,每项开销大概心里有数,就算是省了又省,所有的事办下来
绝低不过八千贯去。”
钱沛反过来将了众进士一军,你们不是说三千贯能办下来吗,那你就找人办去,这话说到这份上,众进士没有再跟着起哄的了,纷纷闭上了嘴。
场面再度沉闷了下来,气氛尴尬,郝处俊见状,再度出面跟钱沛假意打起了擂台:“二百二十贯,就是一千多斤,谁能随身背着一千多斤的钱四处走呢,就是取钱,这么多钱,怕也得取好多次才能拿来。”
钱沛毫不迟疑的笑着说:“这不打紧,谁还背着房子过日子呢,事急从权,有些事现在就得准备去,所以我的打算是我一边准备,贵人们一边通知家里准备钱。各位贵人不须现在付账,只需打个条子,只消贵人老爷们承认这笔开销,认下二百二十贯的数目,再签上各位贵人的大名,小的就能干,否则若没个应承,小的将来找谁要说法去?”
众人听明白了,按钱沛的说法这就简单了,人家不用你现在就出钱,你签个字,认账就行,将来会找你要账的。
众人想着,这样也好,将来自己做了清要的位子,这商人巴结自己还来不及,兴许这笔钱就不要了,若有事求到自己头上,还得拿钱来孝敬自己,想到这,不少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没刚才那样紧张了。
随着第一个开始应承,所有人都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就这样,钱沛当场就收到了三十二张认账的白条。
一时
写完了条子,众人都如释重负,又约定了第二日到座师岑文本府上谢恩的细节,众人这才散去。
第二天一早,众人按约定好的时间赶到了岑文本府上,谢恩日选在这一天还是岑文本本人提出的,因为这一天恰好是岑文本的旬假,岑文本身为宰相,公务极多,门生若是其他日子上门谢恩,势必要耽误公务,岑文本一向勤劳王事,所以才让门生在他休沐这一天登门谢恩。
众人到了岑府门前,岑家大门已然大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仆带着两名年轻的仆人正在门口恭候,见新进士们来了,连忙笑呵呵迎上前,“进士老爷们到了,我家老爷叫老朽在此恭候诸位,里面请,里面请。”
岑文本的府邸还是做中书舍人时置办的,拜相后既未扩展也没修缮,相比于同为宰相的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的宽敞豪阔的府邸,岑文本的相府就略显寒酸简陋了,但那几位为相多年,经常得到宫中厚赐,官授田的收成也多些,家资殷实,岑文本拜相时间不长,自然不能与其他宰相相比。
老仆笑着在前引路,带着一众新进士穿过正院,正院不大,正中已经用油布搭起了遮雨棚,这遮雨棚就占了院子大部分,步道两侧已经摆好了座椅,看来一会应该就在正院棚下设宴款待这些学生了。
老仆带着进士们一路进入岑府正堂,郝处俊作为致辞代表,走在进
士队伍第一位,第一个进了正堂,只见岑文本端坐正堂,面南而坐,他背后是一幅鎏金大字的楹联,上联是“选天下才,为天下务,委任责成,各尽其用。”下联是“人欲自照,必须明镜;主欲知过,必借良臣。”横批是四个字“辅国良弼”。
楹联上这一笔字如龙飞九天,凤舞太空,潇洒俊逸,颇有王羲之风采,一些世家子弟当场便认出了,这字正是御笔亲书,不禁一阵唏嘘感慨。
待所有进士都进了正堂,正堂内已经是满满当当,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不过进士们却不显得局促,因为谢恩毕竟在私宅,上面又是座师,心里都有一份亲切,所以虽然空间不大,气氛却不尴尬。
郝处俊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贞观十六年进士,参拜恩师。”说着便拜了下去,众进士也都跟着拜了下去。
岑文本难掩喜色,手虚抬,笑着说起来吧。
待众进士行完了礼起身,岑文本也起来了,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