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房遗直再回头看那段道德经,心里越发佩服父亲的聪敏和睿智,不愧是十几年的宰相,被罢职后还能让皇帝亲自登门邀请复出,其实父亲早就读懂摸透了李世民的帝王心术,君臣二人早在心中有了默契,只是双方都不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吴冬生喜滋滋的来到房遗直府上。
“家人说还带了好多礼物?”房遗直笑看着吴冬生,心里别提多踏实,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吴冬生毕竟是自己用惯了老下属,知根知底的办案老手,事情交给他办房遗直心里最放心。
“算不得啥礼物,就是些枸橼、榅桲啥的,还有两罐松花酒和一匹桂布。”吴冬生笑着说,一脸的诚挚。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跟我还来这个。”房遗直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
吴冬生嘿嘿一笑:“您当将军的时候不好意思送您,这个……这个,怕被您说是贿赂上官,现在您不是将军了,那好了,我送您就没一点顾虑,再说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您国公府上什么没有,这些玩意只不过图个时鲜罢了。”虽然房遗直已经不是凌云台右将军了,但吴冬生还是习惯的称房遗直为将军,毕竟是一路提拔自己的老长官,人不在,人情却不能不在。
房遗直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礼物的事,转而进入正题:“杜荷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将军是怎么知道的?”吴冬生略显惊讶的问,他自认做的隐秘,怎么连赋闲在家足不出户的房遗直都知道了?这要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放心,我是猜的,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我不会说出去的。”房遗直其实对吴冬生背后搞杜荷很满意,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只能心里存着默契,以后找机会还吴冬生个大人情。
吴冬生听房遗直这么说,得意的承认:“不光是我,还有老张。”老张就是张敬诚,张敬诚也是房遗直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都是凌云台公认的最有前途的新锐后进。
杜荷上任后,张敬诚作为房遗直一手提拔的心腹,自然也是首批被清洗的对象,不仅旅帅的位子没了,而且还被调到伙房,成了最不受人待见的生火做饭的伙夫,有一次张敬诚跟吴冬生偶然碰面,两人之前虽然一直暗中较劲,互相谁也不服谁,但同是天涯丢官人,一聊便知道对方也对杜荷极为不满,之前不对付的二人旋即成了同仇敌忾的盟友,都打算在背地里给杜荷下个绊子,所以二人是一拍即合,一同研究对付杜荷的办法。机会很快就出现了,陈有方的案子给了两人施展的空间。
何刘二人搞的那些个伎俩把戏,瞒得住杜荷这种外行,但对于吴冬生和张敬诚这两个办老了案子的行家,他二人的手段就如同小儿科。何刘二人暗中办的所有事,都被吴张暗暗的记下。何刘搞出那份天衣无缝的卷宗后,杜荷十分满意,原封不动的呈递给了皇帝,吴张二人便知道,杜荷的好日子到头了。
剩下来的,就是将那份卷宗里造的假,告知杜荷和太子的死敌,吴张二人深思熟虑后,认为民部尚书杜楚客是最适合的人选,一来杜楚客是魏王**,太子和杜荷一旦搞垮了魏王,杜楚客也必然受到牵连,所以杜楚客一定有帮助魏王反击的动力,再者杜楚客瞧不上杜荷是朝野皆知的,由杜楚客出手教训自己不争气的侄儿,亲手断送自己亲侄儿的前程,对吴张二人来说最解气不过了。
所以,就在李世民拿到杜荷调查卷宗的当天,杜楚客也收到了一份详细的卷宗,里面详细记录了杜荷及其手下是如何造假的,至于动机嘛,聪明如杜楚客,自己去想好了。
讲完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吴冬生进入正题:“将军找我来,是不是有事啊?”毕竟是老长官,吴冬生说话没什么忌讳。
“查案。”房遗直一边说一边将鱼符递给吴冬生看。
“将军官复原职了,天大的好事啊”看到鱼符,吴冬生欣喜若狂,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查哪个案子,而是自己又有了依靠,吴冬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想着这些日子的委屈,眼中竟有些湿润了。
“但你暂时还不能官复原职。”房遗直适时地泼了一盆冷水,既然是秘密查案,那么现在就不能对凌云台进行人事上的更张,这些受了委屈的老部下,还得再受一段日子的委屈,因为给他们穿小鞋的顶头上司虽走了,但这些人却需要在不能复职的情况下查案子。
“不管因为什么,将军既然如此安排了,就一定有你的理由。没说的,我们做下属的听令就是,将军你就下令吧,该怎么办?”吴冬生对早一天晚一天复职不那么计较,房遗直既复了职,他也不差那三五日的光景,兴许这次办差办的漂亮,直接官升一级也说不准。
房遗直原本还担心吴冬生想不通,眼见吴冬生如此明达,便放下心来,直接说起了自己的安排:“咱们现在要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开远门陈有方被杀的案子上,全力侦办下这个案子,咱们都是朝廷的功臣。”说着房遗直语调逐渐放缓:“我不会像杜荷那么查,他不懂查案,那个查法,查到死也不可能查出什么头绪。”
“将军,你就吩咐吧,我全听你的。”吴冬生一挺胸,一副昂扬奋进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