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不同渠道打听到的结果是一样的,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李承乾脸上不免有了得意之色:“父皇一向对老四最是赏识,上个月还不顾群臣反对,让老四进武德殿读书,怎么现在又突然查起他来了?”
侯君集同样面露喜色:“这还不简单,魏王进武德殿这一个月,上蹿下跳,公然结党,这让皇上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李承乾虽然觉得侯君集说的有理,但又觉得侯君集的话隐约透着对父皇的不敬,便白了侯君集,微微板着脸斥道:“有这么打比方的吗?”
侯君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臣口无遮拦,说错话了。臣是想说,当年秦王所处情势与魏王今日情势颇有些相似,都不是嫡长子,但都在朝野颇有人望,麾下也都人才济济,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个个哪个不是饱学才俊,天策府帐下更是悍将云集,正是这批文臣武将,帮助皇上在玄武门一举铲除隐太子,夺取了朝廷大权。如今魏王府上那些文臣,虽然不及十八学士,但也都是当今的英才,还有几个宰相尚书,也暗中跟魏王眉来眼去,魏王麾下武将虽然少,但现在南衙十六卫里不少武将都在向魏王靠拢,假以时日,魏王在军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秦王意气风发荡平天下,功高盖世前无古人,先帝不得不给了秦王天策上将的封号,天策
府政令几乎等同于皇帝诏旨。如今魏王还不具备当年陛下的军功和威望。但即使这样,待到将来魏王麾下文武际会,难保不会有再来一次玄武门兵变的妄想。”
李元昌听的有些不耐烦,趁机插话:“侯尚书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想立刻就对老四那小子动手?”
侯君集一笑:“不,臣想说的是,太子应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汉王李元昌笑着揶揄道:“侯尚书前几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还说不想当粘板上的鱼肉,怎么今日反倒要冷眼旁观,待机而动了?”
侯君集不好意思的一笑,不悦的白了李元昌一眼:“此一时彼一时,当时陛下让魏王入武德殿读书,朝中官员争相攀附,没几天用兵方略就被盗了,我的尚书又被免了,当时的情势确实对太子不利。眼下就不一样了,魏王进了武德殿后不知道收敛,一味地结交权贵以充实羽翼,可是魏王忘了关键的一点,如今的他虽然和当年的秦王所处情势类似,但有一点根本的不同,当年的秦王的上面是年老优柔寡断的高祖,而魏王的上面则是天纵英才的当今皇帝,刚才臣分析的那些,臣能想到,皇上一定也能想到。当年秦王功高盖世,高祖对秦王无可奈何,但当今皇上大权独揽,他心里也最清楚武德九年的惨案是如何酿成的,魏王虽然宠冠诸王,但陛下绝不
会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的,陛下调查魏王,就是要避免魏王的势力进一步壮大,将来会尾大不掉。”
侯君集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李承乾不免刮目相看,但转念一想,这番见识怎么之前没听他提过,这才几天怎么就突然开窍了?眼珠一转,李承乾笑着试探:“侯尚书见识不凡,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番话不像是侯尚书说的。如果这番话是魏太师说的,我一点也不惊讶,只不过魏太师虽然也很可能建议按兵不动,但绝不会说的这么透,那老头总跟我隔着心思,从不跟我彻底交心。”
侯君集被李承乾当面揭穿,略显尴尬,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些话确实不是老夫想的,是一位友人的心得。”
李承乾颇有些惊喜:“侯尚书这位友人颇有见识,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你这位友人。”
侯君集面露喜色:“殿下英明,我这位友人见识不凡,乃当世大才,我与此人交往几次后,发现他也有匡扶天下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所以我正有意向殿下推荐这位高人。”
李承乾心情大好,笑着说:“请侯尚书尽快安排他来见一面吧。”
侯君集:“臣今日就安排。”
六月十九,长安,兰陵坊,酅(xi一声)国公府
这是一座七进的大院落,是现任酅国公杨行基的国公府。
大业十三年,唐国公李渊自太原(晋阳)起兵,一路势如破竹,当年便率
大军攻入长安,拥立留守京城的代王杨侑为帝,遥尊远在江南的杨广为太上皇,改年号义宁。
同年宇文化及等人在江都发动政变,宇文化及杀死杨广自立为帝,消息传至京城。李渊与杨侑经过友好协商,在一片敦睦祥和的氛围中,杨侑禅位于李渊,唐代隋的王朝交替完成。杨侑虽是亡国之君,却得到优待,被封为酅国公。
武德二年,杨侑突然得了急性肠炎,暴死,庙号隋恭帝,由于杨侑死亡时仅十五岁,身后无子,酅国公爵位便由族子杨行基承袭。
杨行基从小便被称为国公爷,当然了,这个称呼也只有府中的下人这么叫,朝会时几乎没有官员主动跟他搭话,更没人叫他国公爷,绝大多数官员都会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似乎跟他这位国公说话就会掉脑袋似的,所以杨行基不仅与其他的国公相比缺乏存在感,就算是与八九品小官相比,杨行基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以至于杨行基从小就习惯了被人无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无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