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晚,陛下如今只是在观察您,看您有没有进一步的结党动作,我甚至有种感觉,这是陛下在有意考察您。”刘洎说道。
“考察?”李泰不解。
“对。”刘洎说:“看您如何对待投入麾下的臣子,看您是否统御有方,看您是否为了增加人望不分良莠一概收揽。”
“太子会不会在此时发难?”李泰仍旧愁容不展。
刘洎摇头:“如果我是太子的智囊,我一定劝太子按兵不动,因为现在陛下虽然倾向于魏王您,但毕竟还没有明确的表态,太子毕竟是嫡长子,立嫡立长是千古不变的正统,就算陛下心里怎么青睐您,可还是顾忌那帮把王道正统整日挂嘴边的老臣。此时太子如果贸然行动,不仅扳不倒您,而且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泰频频点头,笑着说:“太子那边,不仅魏征那老倔头就有这样的韬略,听说郑家那几位,最近也跟东宫走的很近。”
刘洎笑着说:“国手对弈,往往要算出多种可行的棋路,提前布局,如果对方没有选择最好的落子点,那自然更好。就算对方选择了最好的棋路,那我方也有应对之策,这才是弈棋之道。”
李泰拍手称赞,对刘洎一躬说道:“有道理,该怎么办,请刘公教我。”
刘洎:“殿下您应该一暗一明两手,暗中的,向东宫派遣细作,不过这点相信殿下应该已经早有布置了,臣现在想
说的,是明的,整顿吏治。而且眼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殿下可以大展拳脚。”
“整顿吏治,怎么整顿?”李泰不解。
刘洎缓缓的说:“前天京里来了十几个乞讨的灾民,正好被我撞上,我见灾民们一口江南口音,便上前攀谈,一问才知道是洪州来的,继续聊,竟聊出了惊天大案。据灾民们说,洪州前年和去年都遭了灾,前年收成不到往年的一半,去年几乎绝收,但官府不仅不发赈灾粮,还依旧向他们收田租,他们实在交不起租,只能出来逃荒。根据朝廷制度,地方如果遭灾,收成减四成就可以向朝廷申请免租。洪州连续两年报灾,我是有印象的,当时就觉得洪州的事不简单。为了稳妥,前天我连夜调阅了洪州近几年的奏报,确定他们前年和去年都报了绝收,朝廷不仅连续两年免了洪州的租,而且前后共调拨了六十多万石的粮食赈济,如果灾民们说的是实话,洪州官员不仅赈济粮一粒未发,这两年竟然还继续向百姓征收田租,那赈济粮和收上来的田租就一定被官员中饱私囊了,我原本已经写好了奏本,但后来一想,这不正是殿下振作的好机会吗?而且洪州刺史王君范是琅琊王氏的后人,皇上这几年有意打压江左士族,殿下在洪州一案借题发挥,狠狠的整治江左士族,迎合圣意。况且王君范与汉王殿下交往颇多,此案
坐实,顺手牵羊打击汉王,削弱太子,正是一举三得呀。所以臣没有声张,昨天我已命家人将这批灾民全部安置在南城了,目前朝中其他官员应该还不知道。”
李泰听的入神,反应了一会,正色对刘洎说道:“我该怎么办?”
刘洎正色道:“如果洪州的案子属实,那就肯定不是一个两个贪官能做到的,贪墨赈济粮和冒征自肥这么大的事,洪州竟然连续干了两年,两年来地方上无人检举,也没见江南道的监察御史弹劾,说明整个州所有官员都有参与,包括江南道的御史恐怕也不干净,若不是上下其手,怎么可能保住密?至于朝中有没有人参与也不好说。”说到这里,刘洎也不免痛心。
李泰也颇为义愤,拳头狠狠的砸在桌案上:“整个州的几百名官员官员都烂掉了。灾民们没饭吃,他们还在搜刮,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刘洎接着说:“殿下主动揭发此案,除了在皇上面前态度鲜明,要严办这些贪官污吏,一查到底,还要力争主审这个案子,要让陛下看到您整顿吏治肃清官场风气的决心。您的博学雅量已经不需要再向陛下证明了,趁这个案子你要向陛下证明,您不仅能用才学风度收拢人心,更有雷霆手段收拾贪官污吏,不怕得罪人敢于担当,尤其是不怕得罪权贵。陛下是一代雄主,绝不会允许自大唐的继位者是烂好人
或是碌碌无为之人,您必须向陛下展现出能治理好大唐江山的才干、魄力和胸怀。能把大唐的功业发扬光大继往开来,才是皇上最看重的。”
李泰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明天一早就向主动请缨。”
“这是我替殿下草拟的奏章,殿下如果觉得还能用,今晚就亲笔誊写一份。”刘洎阻拦:“此事关键在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难,为了防止王君范在京中的同伙杀人灭口,我秘而不宣,明天殿下进宫揭发,皇上除了龙颜大怒,必然会传召灾民当场询问详情,坐实了灾民的话后,皇上会召集政事堂的宰辅重臣和在京诸王,商议解决之道,届时,殿下您一定要表现的义愤难当,不管太子的主张是什么,您一定要坚定的主张严办,就算跟太子意见相同也要这么说。”
李泰会意,旋即一笑。
六月十九,东宫、立政殿
汉王李元昌急匆匆的进来,太子李承乾示意左右退下,“怎么样?”李承乾关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