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大彪的巨兽敏捷的转身,蹭的一下蹿出十来步远,自顾自朝前走。
钱牢一边走一边介绍:“前边是酒池肉林,顾名思义,那里面天下名酒是应有尽有,长安的西市腔、虾蟆陵郎官清和阿婆清,郢州的富水、乌程的若下、荥阳的土窟春、富平的石冻春、剑南的烧春、河东的乾和薄萄、岭南的灵溪和博罗、宜城的九酝、浔阳的湓水,如果这些酒都喝不惯,还有波斯的三勒浆。不止是酒,天南地北东海西域,四方的美味佳肴都能让你尝到,罗刹国的水豹、林邑的象拔、龟兹的烤驼峰、倭国的海鱼生,只要你付的起钱。东边是快活林,不光有青歌曼舞,海内域外各类型的漂亮姑娘随便你挑,各种风情任你领略,只要你付的起钱,如果你想堵两把,看见那栋小楼了吗?那栋楼里天下各种堵法无所不有。”
又走了一段,钱牢指着前面一片茅草屋:“那边是忘忧谷,给你解决所有烦恼,当然了…”
“要钱,是吧?”东方云插话。
钱牢笑着点头,又向前走,指着西面红色小楼:“前面这楼叫凌烟阁,这楼是上个月新建的,只要进去,任何要求都能被满足,可以说无所不能,就算你要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
吴冬生暗自惊叹,心说好大口气,不过一路走来,亲眼见了麻衣巷如此庞大的产业,也知没有缜密的组织、众多人手和广博
的人脉是不可能的,所以吴冬生心里已信了大半。
又走了片刻,钱牢指着前面三栋楼:“这里就是天机台了,不管你想要什么珍奇异宝,不管你想造多难的机关,哪怕你想要诸葛武侯木牛流马,只要你出的起钱,都能给你造出来,你们要见的尹铉此刻就在天机台里,你们想做什么?在下斟酌着报个价,你们看看成不成。”
“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想见见她,当面请教点问题。”东方云说。
钱牢自然听出了东方云的弦外之音,什么也不做就不想出钱,便笑着说:“尹铉一年之内是麻衣巷的人,一年之后,她离了这里,你们想怎么见就怎么见,但这一年,不仅她得给麻衣巷办事,想见她的人也得按麻衣巷的规矩来。”
东方云愕然:“尹大匠岂不成了你们赚钱的工具?”
钱牢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吴冬生突然插话:“尹大匠技艺惊绝,天下闻名,难道连她也要听你们使唤?”
钱牢一笑:“天下闻名怎么了?天下闻名她也是人,是人就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们给她解决麻烦,她就得守我们的规矩,你们不付钱,就是见了尹铉,她也不会跟你们说一个字。”
吴冬生看着钱牢,深知不拿钱是见不到尹铉了,便问:“说吧,多少钱?”
“五百贯!”钱牢伸出五根手指。
东方云和吴冬生同时张大了嘴巴:“我们进来时已经拿了五百贯了
。”
钱牢一脸为难:“这已经很便宜了,这还是看你们心诚,咱们聊的又投缘,实实在在的给你们最低价了。你们看看,我这么大家业,这么多人,人吃马嚼,哪里不要用钱?”
东方云看了看吴冬生,等着他拿主意,吴冬生脸颊抽搐了几下,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好,五百贯。带我们去见人吧。”
钱牢又是一笑:“明天带钱来,我让你们见人。”他虽是笑着说的,但却不容反驳。
“好。”吴冬生的牙都要咬碎了。
第二天,吴冬生和东方云再次带着五百贯来到麻衣巷,这次他们终于见到了尹铉,不过他们被提前告知只有一刻钟的见面时间,超过时间,每多一刻钟要加五百贯。
“不愧叫钱痨,眼里只有钱。”吴冬生小声抱怨着,到了洛阳三天了,花了一千贯才见到尹铉,还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样,万一在尹铉这没拿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回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销一千贯的帐,这些钱一半是挪用的河南府的公廨田的田租,另一半是从河南府的捉钱令使那挪借的息钱(唐代为了地方政府运转,给各地方公廨田,收取田租用来公务,又有捉钱令使,做生意盈利后将利息交给地方政府做政府运转的费用。)
为了让那捉钱令史给自己挪钱,吴冬生可是不仅低三下四的求人,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见面的地点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房间很素
简,除了几架与屋顶一般高的大货柜和一张五尺见方的大方桌,再没其他的陈设,不过这由于这房间三面都是开敞的大窗户,所以房间格外明亮。
两人走进屋子的时候,一个人正坐在大方桌前摆弄着什么。
虽然此人背对着门,穿着也是灰麻长衫,但吴冬生还是从此人的发髻看出这是个女人。
“尹…尹…先生。”东方云声音极轻,似乎怕惊扰到尹铉。
尹铉头也不回,只抛来一句:“要做什么?快说,我没时间。”
尹铉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吴冬生注意到,尹铉说话时肩膀都没抖动一下,她的心思完全集中在眼前工作中,投入,专注,不愿意为工作之外的事付出一丁点精力,甚至连说话都懒得多说几个字,连语气都懒得顿挫。
“尹…先生,有个东西,想请您过目,这东西应该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