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的一角,睁着充满好奇的眼睛询问物件的价钱。这些困于闺阁的小姐们,想要趁着夜色出来逍遥是多不容易。那些天子脚下的公子哥可就浪荡多了,车马小厮跟着,美酒玉带配着,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欢愉都绑在自己身上。
殷绍一人走在前面,身边人流挤过,陆知风不肯与他并肩走,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花灯色彩明艳,而光亮微弱又温和,闪过人眼如乱花飞过。
殷绍指了指前面一个身穿绿萝的姑娘,道:“我猜那人是第一次背着父母出来,而且是个乖巧小心的大家闺秀。”
陆知风虽然距离他不近,但耳力好,依旧可以听清楚他说的话,却没有回应。
“她日后必是要嫁给门第相当的公子,可你瞧,守候在他身侧的侍卫仍旧痴心不改……唉!”
前面忽然跑过来一群举着麦芽糖的孩童,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把殷绍撞得无处立脚,人流涌动他又不敢触碰到别人,一个端方温润的公子手足无措得看起来有些可怜。
陆知风下意识的就走上前贴在了殷绍的身上,小孩撞到陆知风腿上的时候,闪亮的大眼睛看着陆知风,他摸了摸那小孩的头,说:“小心些,莫要莽撞。”
小孩本以为陆知风是个凶恶的官爷,心里害怕得紧,结果没有受到斥责反而温柔的叮嘱了他,咧嘴一笑就跟着小伙伴嬉笑着跑了。
陆知风贴着殷绍,旁人看得见这里有个穿着官服佩戴宝剑的男人,也就不再往这儿挤了,一个个有意识的给陆知风让出一块小地方来。
被人紧紧贴着的殷绍站在原地,两个人也不说话,陆知风忽然觉得尴尬又暧昧,问:“你是如何看出那位姑娘和侍卫的故事的?”
殷绍仿佛没有感知到这份尴尬,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接着向前走,陆知风也就跟着他向前。
“我在这世上千年,要说学的最透彻的就是远观。日子久了,这些凡尘圣灵就像一颗颗透亮的珠子,入我眼便可看个清楚。”殷绍眉眼弯弯,声音温和的说,“无人可见我,可万物入我眼。”
陆知风紧贴着殷绍的后背,一侧脸就能看见那双似装满星辰的桃花目,一扭头就仿佛亲吻他耳鬓,嗅到他身上淡淡墨香。
他真是后悔死为什么要贴上来。
“可是裴兄你知道吗,再过千百年世俗沉淀,现在尊崇的门第之见被归为腐朽,现在避而不谈的人间真情受人称颂。”殷绍自顾自的说,但言有所指,“世俗是给俗人的壁垒,裴兄你该自由些,毕竟万年之后都将归为尘土,没有什么可以留住。”
陆知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穿过了最拥挤的人群,后退一步也不再贴着殷绍了,说:“公子高看裴某了,在下是个比俗人更俗的人,不谈情爱。”
殷绍转身看他,陆知风又一次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是了……”殷绍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无力感,“你连看一眼不是妖的我都觉得厌恶。”
陆知风神色不动,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他对这个非人非妖又不是鬼的殷绍满是戒备,可殷绍一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这次……总算把话说开了。
陆知风心里除了如释重负的轻松,又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酸楚。
“随我进来,白青青就在上面厢房等待。”殷绍道,便踏进了醉月楼。陆知风在门口愣了几秒,身边一个个左拥右抱醉醺醺的男人从身边走过。
殷绍见他没有跟上了,又退了出去,看陆知风一脸犹疑又抗拒的神情,说:“此处酒肉欲望最盛,最能遮盖妖气。”
陆知风这才走进了大门。里面的客人小厮都狐疑的看着陆知风。
他丰神俊朗,一身正气,那双冷冽的眼睛清醒得像无云之月。这样的人最是不该出现在醉月楼。
但那帮喝的不知天上人间的酒鬼也很快就忘了这些不和谐,专注于怀中美人杯中美酒。有美艳的女子想要近陆知风的身,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气息吓退了。
殷绍看着这样的陆知风,扶着楼梯笑个不停,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刚刚的谈话,说:“裴兄,你这是来砸店的吗?”
陆知风没理他的玩笑话。
“女子是世间珍宝,是用来疼的,你瞧瞧你都把她们吓成什么样了?”殷绍笑着打趣道,“你这样小心打一辈子光棍。”
陆知风仿佛看不见又听不见,径直从殷绍身旁走过。
“哎裴兄,生什么气,走反啦,是这个方向!”
到了厢房门口,殷绍先推门的动作停顿了一刻,才推开门走了进去,陆知风也跟着走了进来。
精巧雅致的小房间,花纹精致的香炉缓缓的吐出清香的烟雾,一个身穿白衣的娇美女子就坐在桌旁,抬头看见来人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瞳明显震颤了。
背对着陆知风,殷绍的笑意淡了些,那双含情双目闪过一丝冰冷寒光,对白青青说:“轮回报应算得清,姑娘你一定要拿得起。“
陆知风听着这不明意味的话,疑惑看向了殷绍。他肯为白青青登门拜访,定是怜惜她的,刚刚在醉月楼门口的那番劝导,分明是向着白青青的,怎的突然说出这样阴森森的话。
白青青紧抿着唇,看着殷绍的神情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