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宝瓶忙不迭掀开帘子。
言温松抱着江瑜走下马车,快步往松和院走去,冬子则在前面开路。
正打算出门巡逻店铺的言继海,听见这边的声响,好奇望过来,不想,一眼看见言温松那张脸,他瞬间喜上眉梢,半个月没见到对方人影了,连带江瑜也不在府中,他还以为病牢鬼带小娘皮入赘江府了呢。
这哪成?江瑜是他要收归胯下的玩物,必须留在言府,等言温松一死,就让她跪舔伺候。
言继海越想越兴奋,眸光发亮,他的视线仿佛要把江瑜的衣服扒光了往里看。
他急匆匆小跑过来,嘴里大喊着‘温松’,眼睛却盯着江瑜瞧。
言温松只稍一眼,就知道言继海没盘算好事,他瞥一眼冬子,对方立马熟练地把人反扣住,无法靠近半分。
“反了!”言继海去踹冬子,哪知他一胳膊便把他撂倒在地,言继海扑了个狗吃屎。
冬子转了转手腕,觉得自己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自打二爷病了后,言继海仗着手里的救命药开始在府内耀武扬威,碍于二爷的病,他们也就忍了,如今二爷竟像是转回了性子,他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冬子掐着腰,在言继海扑上来时,又狠狠地补了两脚,才离开。
“老爷我今天不弄死你!”言继海在后面恨恨骂着,龇牙咧嘴揉肚子,脚却没动半分,余光掠过躲在树后瞧热闹的丫鬟们,‘呸’了一声:“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老爷迟早也弄死你们!”
松和院内。
言温松把江瑜安顿好了,列了两张单子让宝瓶去抓药。宝瓶捏着单子,没动,只无声打量他。
他似是猜到了。
毕竟,会医术并非一件小事,骗骗江道台还行,可宝瓶在府中伺候原身多年,心思细腻,自是瞒不住的,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宝瓶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您不是二爷对不对?”
她睁大眼睛,表情紧张,却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接着说“二爷若知救命之法,也不会轮到眼下才使,更看不出那药丸有问题,还有江府小公子的事,”宝瓶摇了摇头,“奴婢一直伺候二爷起居,他病后大半时间都在看书,那些书奴婢也见过,并无医书,二爷又是怎能靠瞧一眼就知小公子的病因。”
室内有一瞬间的死寂。
烟毒让言温松没有多少力气争辩,他沉默之后,旋即歪在椅子里,苦笑了下。
那一笑,把她的怀疑坐实了。
既然骗不了多久,索性不如开诚布公,也省得花力气提防身边人,今天检查江瑛病况时,他就想好了。
就目前他观测到的言府形势而言,言继海几乎掌控了整个言府,包括二房,依照宝瓶对言继海的厌恶,想来不会忍心看言浴峰夫妻的遗物最后都落入言继海手中。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若他这个船主人被外界知道是冒充的,那么这一船人的命运都将受到威胁,宝瓶不值当现下跟他翻脸。
宝瓶情绪在刹那间摔碎。
她猛地捂住脸。
言温松听见几道低而压抑的哭声,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一关没人帮得了她,得她自己想通了,闯过来,接受现实。
很残酷。
却无他法。
片刻后,宝瓶迅速跑了出去。
“姑姑,你眼睛怎么红了?”冬子神经向来比较粗,见她哭着出来,愣了一下。
猜测到什么,冬子立马嘻嘻地说:“你放心吧,二爷这次回来,我特意瞧了他脸色,不知比半月前要好上多少,”他食指与大拇指掐出一条缝,“咱们爷福大命大,一定能熬过去。”
宝瓶朝身后望了一眼,终究是没舍得告诉他真相,她抚了抚眼角,没好气地把药方子塞给他,“冬子,你腿脚快,这是二爷跟夫人的治病方子,赶紧去药铺抓来。”
“好嘞!”他一听是治病的事儿,一刻不敢耽误,拔腿就跑出去老远,差点摔一跤,他以手扶树往后看,猴子捞月一般,惹得宝瓶哭笑不得。
“姑姑,你笑了。”他远远地喊,树上鸟儿齐飞。
宝瓶无奈摇了摇头,廊檐下有大片阳光照进来,照得地面熠熠生辉,热哄哄,她竟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
隐隐约约间,她记起以前的一些事。
“姑姑,新来的夫子罚我抄书五十遍,爷过目不忘,哪需要抄啊……”
“姑姑,阿娘跟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过完年我就九岁了,姑姑记得要送我礼物哦,给我裁身新衣吧~”
“姑姑,我今天看到一个顶好看的姑娘,我愿娶她为妻,往后一生一世,举案齐眉,无有二心。”
“姑姑,你看,我把全扬州的帝女花都搬过来了,可能博那姑娘一笑啊?”
“姑姑,爷夺了解元,江家答应婚事了,爷要把好事情告知全扬州城……”
“姑姑………”
宝瓶泪如雨下,双眼婆娑,她背偎门框,帕子拭泪一遍又一遍。
冬子回来时候,门外下起了瑟瑟秋雨,庭院内松枝摇摆,如涛如浪,他把药包护在怀里,脸上挂着傻笑。
宝瓶也拾掇好了心情,确如言温松想的那样,她没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