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芸凤心里不痛快,便让彩绡把江瑜与言温松安排去偏僻的院子住。
这倒称了言温松的意。刚好他要养病,又不好叫人瞧见。
直到这会儿,江瑜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他望了望垂首坐在玫瑰椅中言温松,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笑了笑,盯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却在这时,门口快速跑进来一名美妇人,她快速抱住江瑜,哽咽道:“岁岁,我的岁岁,阿娘差点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岁岁是江瑜的乳名。
江瑜将两只小手轻轻按在孙妙音的背上,感受到妇人的颤抖,她先是坚强地仰头眨巴眨巴眼睛,将泪水悄悄倒回眼眶,再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母亲莫要哭了,您眼睛总不好,哭坏了,孩儿心疼。”
“是我不好,岁岁,是阿娘护不住你,是阿娘护不住你啊,往后可该怎么办……”
“阿娘不用担心,岁岁一切都好,他待我也很好。”江瑜说罢去看言温松,却意外发现他已经从椅中站起了身,漆眸深沉。
言温松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小丫头也叫岁岁。
她的小名也叫岁岁。
但,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言温松呼吸急速,过快的情绪波动加重了体内的烟毒,抓心挠肺的疼痒从骨髓深处密密戳刺而来,疼得人只想将皮剥了,筋脉烧了,骨头也敲碎了,最好是身上的所有血肉都毁灭才好。他很快脸色惨白起来,脑门也渗出密密的汗。
孙妙音终于注意到了他,望过去。
只见房间阴暗的角落处,正立着一道天青色身影。
临时住的院子,没有经过精细打扫,屋内光线又昏暗朦胧,便使得言温松的脸色看起来竟有几分诈尸般的渗人。
孙妙音心里一咯噔。
这言二郎果真如传言,面白如纸,早已瘦得形销骨立,可怜我的岁岁,竟被这模样的人糟践了。
“去准备绳子。”言温松忽然同江瑜说。
江瑜愣了一下,来不及与孙妙音解释,赶紧吩咐候在门口的宝瓶与冬子把院子里的下人打发去外院忙活,而后找来一根绳子,按照言温松说的做。
好在邓芸凤想暗中苛待他们,院子里没安排几个下人,未引起太大注意,唯独孙妙音面色茫然。
江瑜大概跟她解释了一下,听得孙妙音连连心疼,她是个心肠极软的人,这会儿再看言温松,竟止不住同情起来。
好赖以后就是自家岁岁的夫君了,她也盼着言二郎早日康复。
孙妙音没什么好办法,便回自己院子,请来一尊玉佛像,拉着江瑜,虔诚地跪了下去。
江瑜嘴角微抽,不忍违背她一片心意,照做了。
——如果漫天神佛真的有用,信女愿此生供奉不悔。
江瑜这样想着。
宝瓶悄悄关上了门。
晚间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天幕劈响一声森然长鸣,江南被惊醒了,她掀开温热的褥子起身,点燃蜡烛,问:“他还没走?”
他指的谁,丫鬟忍童自然清楚。
闻言觑着她神色摇头,“听夫人身边的彩绡姑姑说,二姑爷要小住一阵子,”忍童凑近压声道:“小姐您可不知,如今那言二郎模样可渗人了,小姐不跟这样的人成亲也是免了晦气。”
江南忆起与言温松的陈年往事,只觉胸腔窒闷沉凝,闪电将窗外帝女花的轮廓照亮,她皱了皱眉,斥责道:“下雨了,怎么还把花景放外面,快快端进来。”
忍童迟疑:“是夫人让放外面的。”
江南捏着褥子,指尖微颤,没再说什么。
“那还拿进来吗?”忍童替她轻揉太阳穴,小心翼翼问。
江南烦躁躺回去,“不用了,就放那吧。”
言温松沐浴完毕,穿好衣衫,去榻上坐着,没一会儿江瑜就走了进来,见他面色转好,漆黑凉眸盯着自己,微微放下心来,走过去将炉子里的炭火拨旺些。
他想着‘岁岁’的事,神色不明。
“咳咳……”江瑜被烟雾呛得眼眶泛起晶莹,吸了吸鼻子,一丝游走的冷气冻得脚踝微凉。
言温松缓缓叹口气,他心中基本已经确定江瑜十有八九就是爱人,他能重生到这里,说不定她也可以。只是不知为何,她不记得他了。
他站起身,走到江瑜身后蹲下,把人半搂在怀里,骨节修长的大手将她掌心的火剪拿过去,极有规律地拨弄几下,没几息,炭火就旺了起来。
“要这样弄,学会了没?”他淡淡说着,嗓音低沉,他下巴挨着江瑜耳边,喷洒出来的气息带着清淡好闻的草药香。
江瑜脸颊有些热,微微不习惯言温松与她挨的这样近。
他们两世都没有这样近过。
他从来都看不上她,没拿正眼瞧过她。
言温松说着话,余光一直观察她的神色,像是努力从她脸上搜寻什么。
江瑜认真点头,稍侧过身,避着些他,尽管她已经表现得足够淡定,却依旧露出了破绽,在言温松的手圈住她的腰,想要进一步探究时,江瑜慌慌张张从他怀里挣脱出去,耳根通红。
言温松不是说私下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