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傍晚时已经彻底没了声音。
江瑜端了碗鸡汤进去,屋内黢黑安静,夕阳的余晖从另一侧窗户氤氲进来,能模模糊糊看清官帽椅中瘦削的身形。言温松歪着头,头发散乱,双臂由于锁链的桎梏无力垂下。
她紧张跑过去探他呼吸,椅子里的人动了一下,缓缓地,言温松睁开了眼睛。
宝瓶点亮灯盏,江瑜看见他眼底残留的红血丝,指尖还是止不住颤了颤。
“你感觉怎么样?”她担忧问。
言温松摇了摇头,让冬子将她身上的绳索解了,冬子麻溜照做,动作之熟练,让言温松不由得多瞧他几眼,他立马摸摸脑袋,讨喜道,“都是偷偷跟二爷学的。”
言温松愣了下,从原主记忆中找到了相关片段,言二郎曾将言瑫倒吊在河面上,至于原因他却想不起来,越想反而脑壳越疼,他总觉得原身的记忆缺少点什么,具体又说不出来,回头得旁敲侧击问问宝瓶。
江瑜把鸡汤一勺一勺喂给言温松喝了,正要出去,腰间的丝绦忽然被他从后方用指尖轻轻勾住。
她前进不了,惊讶地去看他,言温松正单膝曲起,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嘴角微微翘着。
“爷要沐浴,你伺候。”
江瑜睁大了眼睛。
……言温松要她伺候沐浴。
虽然这在夫妻间不算什么,可,可他们只是做样子给外人看呀!他也知道的呀!
江瑜脸颊因为他的话红扑扑的,有些热,她应了声,背过身,悄悄用小手给自己扇风。
没一会儿,丫鬟们弄好沐洗用具就出去了,把房门也轻轻阖上。
江瑜浑身不自在杵在榻边,看见言温松慢悠悠从榻上坐起身,缓缓站在她面前,伸手,“宽衣。”
他深沉略显轻佻的视线望过来,刚好看到江瑜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她赶紧低下头,再低一些,指尖颤颤,哆哆嗦嗦照他的意思做。
“江瑜?”他炽热的气息突然从脑门上浇下来,使得江瑜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她低低嗯了一声,仰头,不明所以。
言温松闭上眼睛,在她脖颈间深深吸口气,轻声问:“你说你叫江瑜。”
她又疑惑地应了声,努力将脖颈从他呼吸的范围内移开,小脚也往后退一点。
“你……”言温松攥住她细嫩的手腕,把人拉近一些,微微眯起漆眸问:“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江瑜手腕像被烫着一般,耳尖红红,心中诧异极了。她身上确实有块胎记,只是位置难以启齿。他怎么知道?
怕他详细追问,江瑜索性撒谎说没有。
“好吧。”言温松似是有些丧气,将双手摊开,没再有多余的动作,直到江瑜指尖褪到他身下的小裤时,他蜷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江瑜注意到那片鼓张的点,身体僵硬杵在那。
“要,要不还是让冬子进来伺候二爷吧。”她羞窘道。
言温松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江瑜像得到了释令,立马快速出去了,到门口时,心脏还在砰砰砰直跳。
冬子疑惑地望着她。
江瑜赶忙故作冷静地指了指里面,“二爷让你进去。”
她说完匆匆往小厨房的方向走,晚风送来阵阵清凉,终于让她脸颊上的热度褪了些。
言温松由冬子伺候着,舒服地靠在木桶边缘喟叹,直到这时候才有时间去梳理原主记忆。
言谨,字温松,十八岁,大贺朝前首辅言浴峰独子,母亲龚照龄,乃太医院首龚明衍嫡长女,出生富庶,官宦之家,然在两年前言浴峰带妻子回京途中不慎溺亡,夫妻离世,徒留一子,圣上悲怆,厚葬了夫妻二人,又给言府赐下一个荫监名额,算是善待言家后嗣。
言府本是商贾之家,早在老太爷在时,已是扬州首富,后来靠给贺朝捐资才谋得一个子孙入仕机会,也就是言浴峰参加科举,只是无人料到他最后能走到首辅的位置。
由商到士,言家成为众人唏嘘乐道的话题,偏偏言浴峰之子言温松才情不输其父,十五岁摘得南直隶上一届解元。
风华峥嵘,名动上京。
那时候的言温松一枝独秀,他虽然人不在京城,却处处可以听到他的传说。
就是这样一个才华惊绝的人物,却在十五岁的深冬突闻噩耗,丧父丧母,没半年,又染上重疾,多次求医无解,一直拖到今年,言府没了办法,只能靠不停给他冲喜吊命。
言温松想起宝瓶跟他说的,江言两家定亲一事,他与那名叫江南的女子有婚约,这么大的事儿,原主记忆中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甚至不记得江南是谁。
对此,言温松只能归结于重生,他毕竟不是真的原身,没有接收到完整记忆也是有可能的。
身下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冬子拿来巾帕替他擦了擦,小声问:“二爷可是舒服点了?”
“嗯。”言温松恢复点力气,撑着木桶边缘起身,顿时,无数水珠从他胸口向下滚落,一直滑到下身的绸裤缝隙里,将两条长腿的形状描摹得无比清晰。
冬子赶紧撇开目光,服侍着他擦干净身体,又穿好衣衫。
晚膳之后,江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