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渡之的声音,猛然惊醒,看向随渡之,夜色中一袭玉色长袍的少年眉目间清俊凌厉,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晚晚才发现,阿渡的这身衣裳是她将他带回道观的那天,他穿在身上的。
只是那时候这身衣裳已经被血迹染地不成样子,但晚晚那时候也发现,这样漂亮的衣料是她从未在乌山里见过的。
就好像阿渡,从来便不是乌山的人。
晚晚心中有些怅然,但又觉得理应如此,阿渡在道观中住着只是因为他那时候身受重伤,如今伤好了,他自然也要走了。
晚晚眨了眨眼,道:“阿渡今晚约我来便是为了这件事吗?”
随渡之道:“深夜相约本于礼不合,但是从权益,我的身份不便,只能趁着晚上走,才不引人注意。”
晚晚道:“我明白的啦,你愿意告诉我你今晚要走我已经很开心了,你若是不告诉我便走了,我连想送一送你都没有办法。”
随渡之道:“抱歉。”
晚晚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弯了弯眼睛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呀,还是,你不把我当朋友,你这一走,以后都不会再来看一看我了。”
随渡之看着晚晚,心中情绪莫名。
晚晚见他果真不说话,上翘的唇角耷拉了下来,抿了抿唇。
过了一会,随渡之才道:“我此番一走,不知能不能活下来,若我活下来了,我定会回来……看你。”
一字一句,像是郑重的承诺。
晚晚看向随渡之,急道:“我方才还想说让你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再弄得浑身是伤了,你怎么这一走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了呢?那你不走好不好!”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晚晚和随渡之都愣住了。
就连晚晚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就说出了这样一句可以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一句话。
月色下少年和少女对视,夜风吹起了少女散落的发丝,缠绵地与少年的衣角倚靠在一起,在地面上投映出温柔又仿佛要消散的影子。
一块玉珏递到晚晚眼前,晚晚连忙接了台阶,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
随渡之道:“这是我自小戴着的东西,送给你……和静持道长作为这些日子叨扰的谢礼。”
就着月光,晚晚看到那块白玉珏上雕刻着的云纹腾龙,和三个清晰的小字。
晚晚念了出来,“随,渡,之。”
随渡之道:“这是我的本名。”
晚晚低下头,叫了一句,“随渡之。”
随渡之应了。
晚晚又叫了一句,“随渡之。”
随渡之依然应了。
然后晚晚抬起头,看着随渡之笑嘻嘻道:“随渡之,你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那你就只能明天晚上再将我约出来,让我再送你一次啦!”
随渡之深深地看了晚晚一眼,“告辞。”
晚晚兴奋地念出话本上经常出现的台词,“告辞!后会有期!”
月色下,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晚晚站在道观山门下亮着的小灯笼下,一直看着随渡之的背影,直到乌山的夜色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才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意的双脚,摸了摸放在袖中的玉珏,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不知为什么,晚晚此刻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于是晚晚便转身回头,然后便看到了静持道长站在不远处,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晚晚:!
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了,晚晚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师父平静的,仿佛一点都不生气的脸,鼓起勇气装作毫不心虚般对上师父的视线。
“啊哈哈哈哈哈……师父,也来赏月?真是好雅兴、好雅兴,不愧是道心湛湛的大道长啊!”晚晚张嘴便是一串干巴巴的彩虹屁。
静持道长却冷冷道:“你的救命恩人走了?”
晚晚眼神闪烁,然后猛地扑到静持道长身边,抱着静持道长的手臂,口中嘤嘤嘤道:“师父,你不要生气嘛,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晚晚知道师父向来吃她这一套,但此刻的师父却很奇怪,她定定地看着晚晚,一双眼中仿佛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晚晚吸进去一般,晚晚的手下意识地从师父的手臂上收了回来。静持道长看了看晚晚收回去的那只手,而后道:“你真的要放岁华走?”
晚晚握了握拳头,而后冷静道:“他本来就要走的。”
静持道长听到晚晚这话,眼中的漩涡变成了怨恨的色彩,“你怎么可以放走他?你怎么可以!”她猛地上前一步,两只手便像钳子一样抓住了晚晚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放走他会造成什么后果?”
晚晚瞪大了眼睛。
后果?
什么后果?
好像是知道晚晚此刻的想法,静持道长的面容突然变了,变成满脸血污的样子,一双眼如死不瞑目一般就那样看着晚晚。
“会变成这样。”静持道长声音沙哑,似一个在地狱中痛苦挣扎的人。
“不……不。”晚晚摇头。
静持道长道:“你也不想这样是吗?那就快去杀了岁华,去杀了岁华,不要让他走出乌